褐色的枝桠上横卧着几朵粉嫩的桃花,新鲜的叶子映衬其间,翠绿盎然,司柏青就这么把春色带进了车里。 “这桃枝……”简一看向正在开车的司柏青,神色如常的问道,“你从哪儿折的?” 车突然停了下来,出于惯性,简一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冲,好在有安全带又把她带了回来,但这一来一回却也让简一的注意力稍稍的分散了些。 简一看向车外,对面的交通信号灯显示恰好亮的是红灯,给司柏青的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刹车一个很好的解释。 司柏青停下车,转头看向简一。 莫名的简一觉得车内的空气突然稀薄了起来,气氛有点紧张,然而造成目前这个情况的似乎正是自己。 司柏青慢慢的靠近,拉近与简一之间的直线距离,简一不由的咽了口口水,她不知道司柏青为什么要突然靠近自己,但是她现在真的很慌张就是了。 突然身后传来不耐烦的鸣笛声,随后是接二连三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宣告着身后车主等待的不耐烦,简一这才从司柏青的紧迫盯人中勉强转了头,看到路口的交通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绿色。 “绿、绿灯了。”简一紧张的提醒司柏青,声音里带着微颤的音色。 身后的司机不耐烦的继续按着喇叭,更有甚者已经有人探出车窗外叫骂着前面的车怎么不动,说话带着怒火,言辞间也不怎么客气。 司柏青朝身后瞥了一眼,才慢悠悠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猜。”伴随着汽车的轰鸣声,简一听到了司柏青的回答。 不算回答的回答。 简一握紧身上的安全带,也安静的不再说话。 “不高兴了?”司柏青却突然开了口。 简一看向司柏青,他并没有看向自己。 “没有。”简一努了努嘴回答,声音低沉,带着点小情绪。 “撒谎。”司柏青无情的揭穿。 简一这次没有再否认。 司柏青看了简一一眼,问道,“就这么想知道?” 简一不确定司柏青指的是哪件事,毕竟自己之前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似乎每一个问题她的确都想知道答案。 司柏青突然一个急转弯,简一的身体又跟着左右摇摆了起来,“你做什么!”简一被司柏青猝不及防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清状况,他这是生气了?简一小心的观察着司柏青的面色。难道是嫌自己问的太多了?简一自我反省道。 “不是想知道答案吗?”司柏青反问道。 简一看着车外景色疾驰而过,他们正在往回走,而去的方向正是路南山。 越是靠近路南山,简一的心越是纠结紧张了起来。当司柏青的车来到路南山的售票口,工作人员已经拿着二维码走到司柏青的车窗旁了,付了钱,司柏青并没有将门票放进汽车的抽屉里,反而拿出了另一张门票,同一个日期,都是今天。 司柏青将两张门票递到简一的面前。简一看着门票,声音发颤的问,“你刚刚来过?” “我以为你会直接问我为什么来这儿?”司柏青将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简一说道。 简一闭了闭眼,唇上留下了齿痕,那是她自己的牙齿紧咬嘴唇留下的痕迹。 “放松。”司柏青伸手轻抚上简一的嘴唇,她的唇很烫,但他的手微凉。 简一能感到司柏青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带着点强势的力度,让她张了口,有些过界的暧昧,不过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希音,”司柏青看着简一,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或者你想让我叫你莫简一?” “你信吗?”简一颤抖着睫毛,重新又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司柏青。 她曾经以为司柏青是相信她的,毕竟他一直很配合自己,对自己的说辞没有过质疑,也没有过反驳,总是顺着她的思路走,可是太顺了,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一般的家人,不都应该质疑吗,可司柏青没有,之前简一总是下意识的忽略这一点,在她看来,有一个人认同她承认她是她仍然存活于世的唯一证明,即便这种认可是假装的。 但是简一心里又十分清楚,司柏青只不过是在演戏,或者说是自以为的配合她演戏,至始至终,他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他从不相信她是莫简一。 “我说过,这不重要,记得吗?”司柏青说。 他的确说过,重要的是林希音这个身份,他需要林希音活着,单纯的活着,他并不在乎里面是谁的灵魂,从某种角度来说,司柏青,无情的可怕。 “所以,我是来告别的。”认清这一点的简一对着司柏青说道。 “告别?” “对莫简一这个身份,”简一说,看着司柏青认真的解释道,“我知道你其实心里并不相信我是莫简一这件事,”自嘲的口气太过明显,简一脸上的落寞无助的神色太过让人揪心,让司柏青下意识的皱了眉。 “但是这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交代。”简一说道,“我今天来是和莫简一以及莫简一的一切做彻底的道别,从此以后,我……是林希音。”简一以为自己已经听习惯林希音这个名字了,可是真到自己念出这个名字,却仍然觉得十分的陌生。 司柏青的眼眸微微垂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但很快他又看向简一,带着一丝简一看不懂的情绪,“你这是放弃了?”司柏青问道。 “什么?”简一没听明白司柏青的意思。 “放弃反抗,认命了。”司柏青冷淡的说。 简一仍然不是很明白司柏青的意思,“如果你说的反抗是觉得我想抢林希音的身体,那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如果你说的认命是我回不去了,只能以林希音的身份继续活下去,那是的,我认命。” “但不是悲观消极的认命,”简一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澄清一下,“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林希音去了哪里,她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可是我还是很感谢上天让我能重新再活一次,这一次,我觉对会好好的活,不自暴自弃,不得过且过。” “当然,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你都不相信,”简一心里其实很难过,毕竟她说这些都是情真意切,真心实意的,“但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糊话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说我是莫简一了,也不会给你,给家里添麻烦了,我保证。”为了增加可信度,简一还伸出手指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