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遍地,满目茫茫。 一个身材精壮的男人,穿着单薄的衣裳,牵着马走在被冰屑冻得梆硬的官道上。破旧的靴子踩在脚下的霜花之上,发出“咯咯”之声。他一抬头,远处那熟悉的农田,朴实的宅院映入了眼帘。 南岩,终于到了。 黎辉拍了拍身旁的瘦马,马儿鼻孔呼出热气回应着它,马屁股旁的囊袋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其中有一把显眼的刀。 青虹刀。 黎辉跋山涉水,终于是在这霜花满地的冬日,赶到了南岩! 和煦的冬阳自东方而出,照耀在董家大门外的地坪里,冬阳带来的暖意让穿着单衣的黎辉精神微微一振。他转头看向了眼前的大门,吸了一口冷气后,上前敲了起来。 “笃笃笃!” 他敲了几下之后,忽然一个人影自围墙里头一跃而出,稳稳落在了他身后。 “这不是小黎子吗?”跃出来的人正是白发苍苍的鄢聪。 “鄢前辈?”黎辉回头,看着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鄢聪,一时不解,这老头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你怎么来了?你从南海回来了?你这是找董昭啊?”鄢聪歪着头咧着嘴问道。 “是啊,他留了刀在我那里,我来送还给他。”黎辉点头。 “哦……真是好兄弟啊……”鄢聪也笑了笑。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打着呵欠的胡秋双手撑着门,带着满满的起床气不开心喊道:“谁啊?一大早敲门!” “是熟人,你嚷嚷啥?”鄢聪没好气道。 胡秋定睛一看,这不是秦异的相好么?他居然回来了?还大冬天的跑到南岩来了? “黎辉?你怎么来了?” 黎辉刚想解释,鄢聪推着他就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道:“进去再说,你看你,还穿着单衣,不冷啊!” 黎辉连马屁股上的东西都未来得及取下,就被鄢聪推进了门,很快被带到大厅内招待了起来。三个丫鬟,一个端来刚做好的早饭,一个泡来香喷喷的热茶,一个端上火盆,给黎辉安排的周周到到。 烤着火,吃着热腾腾的饭菜,黎辉感觉舒爽无比,眼中又露出感慨,他不由打量着这屋子,羡慕起来。这才是家啊!什么时候他才能有个像这个一样的家呢? “黎大侠,我家夫人还未醒来,请您在此安坐,鄢前辈跟胡姑娘会陪您解闷的。”丫鬟萧红温柔说道。 “好。”黎辉点头,可是却疑惑起来,白梨怎么会睡懒觉呢? 胡秋坐在一旁,斜眼看着黎辉:“白梨她怀着孩子呢,最近睡觉时间长,起的很晚。” “哦……那我贤弟董昭呢?”黎辉终是问了出来。 “哎……”胡秋叹了一口气,抿唇不语。 黎辉看向了鄢聪,鄢聪道:“他去京城了。” “去京城?去京城干嘛?” 鄢聪脸色也拉了下来:“皇帝有诏,让他去京城枢机院当官!他回来只待了三天就走了!” “这……”黎辉吃惊不已。 鄢聪看着黎辉那冷峻却忧愁的脸,继续道:“他们已经找到你师傅郭长峰了!” “在哪里?”黎辉大惊,“腾”的就站了起来。 “哎……”鄢聪叹气不止,没说下去了。 胡秋开口:“死了……” “死了……”黎辉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一脸不可置信。 “你师傅郭长峰,死在了天尽岛南边的一个荒岛上……是董昭发现的,他带回了郭长峰的佩剑。而伊宁则带着郭长峰的骨灰回他故乡了。”胡秋直白道。 “不可能……我师傅怎么会……他武功那么高!”黎辉咆哮了起来。 “你师傅有个致命的弱点,你不知道吗?”胡秋也吼了起来。 “什么弱点?” 胡秋指着黎辉的鼻子:“你跟他练一种功法的,你不知道你们的鼻子闻不出味道的吗?” 黎辉被震住了,难道这个弱点就要了郭长峰的命? “郭长峰漂泊到那个荒岛上,喝了岛上有毒的水,吃了有毒的果子,染上了热疾,死在了那里!这就是真相,你明白了吧!”胡秋一口气说了出来。 黎辉震惊的身子一垮,坐了下去,双目无神,不住的摇头……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小黎子啊,节哀吧……”鄢聪轻轻说了一句。 “师傅……师傅……”黎辉眼眶渐渐泛红,而后那张俊脸一褶,直接就“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胡秋跟鄢聪看着他哭,只得在一旁叹气,哎,又是一个可怜人……造孽啊…… 少时,白梨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她是被吵醒的……只见她只是简单挽了下头发,披着一件皮袍,在萧红的搀扶下,挺着肚子走到了黎辉面前。 “黎大哥?”白梨唤了一声。 还在呜咽的黎辉转眼看到了白梨,低声打了个招呼:“弟妹……” “黎大哥,郭大侠离开了,我们也很难过,请节哀!”白梨劝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在岛上被毒蛇咬了……也不会……也不会跟他们分开……都怪我……”黎辉莫名自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