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局,现在已经正式摆在了张延礼的面前,现在的他,还没办法吞并长安,虽然他暂时还不知晓,圣人和朝廷诸公,其实是有想法迁都的。如果圣人为了避祸,不愿意在张延礼的兵锋之下,愿意迁都洛阳,那他占据长安就不再是问题了。 但是,目前张延礼倒是没有将目光直接投向长安,而是看向了蜀地,现在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属于杨复恭亲信,不管对方有没有参与杨复恭之乱,都被张延礼抓住了借口,可以趁机攻打。 剑南东道节度使顾彦朗虽然既有威望,也没有自绝于朝廷,但是顾彦朗年事已高,现在又病重了,看样子应该是不太行了,就算其弟顾彦晖想接任,但是无论是能力威望上,还是朝廷名义上,都差了很多。 至于剑南西道节度使陈敬瑄,以及正在围攻成都府的王建,都不值一提,眼下的西川,是一团乱麻。 曾经的三川之地,作为朝廷每次动乱之时的安稳大后方,被几任权宦搞的,朝廷已经无法控制了。要知道,就在乾符年间,巢乱之前,朝廷依旧可以搞出击球定三川这样荒唐的事情,但是现在,张延礼一个外地藩镇,就可以对着三川之地流口水了。王建一个州刺史,就有胆子逼走朝廷宰相,想要吞并西川之地。 不过,这么大的决策,他这次没有一言而决,而是召开了大顺二年的第一场朝议。 只要张延礼人在兰州,这几年,年末陪着妻妾家小一起吃饭,年初召开新年的朝议,确定一整年的计划,都基本是固定的事情。 “凝绩,这杨复恭没什么用了,将他的人头献予圣人就行。” “处决杨复恭一事,就由你亲自执行吧?” “人头先给你三天,过后再献予朝廷。” 新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人,确实不是一个好兆头,但是在这个武夫当道的乱世,哪怕是文人,也都习惯了,不以为意。 让郑凝绩处决杨复恭,算是给对方一个小小的安慰。 郑凝绩的父亲郑畋与西门思恭形同父子,郑凝绩也可以说是西门思恭的养孙。之前张延礼与西门思恭几乎是盟友的关系,但是之前朝廷讨伐张延礼,西门家族被杨复恭趁机几乎全部诛杀殆尽,西门思恭虽然逃了一命,但也是郁郁而终。 杨复恭这个人,从他离开长安后,就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李克用与他的交情也就这样,所以,张延礼没什么顾虑,直接宰了就行,一来可以安抚下属,二来,也可以送给圣人,稍微缓解下双方的关系。 虽然,现在圣人恨不得张延礼早点死,但是他还是要做下表面的功夫的。 果然,听到张延礼的话后,郑凝绩连忙激动地下跪道谢。 “谢大王!” 张延礼没有什么表情,对这些事情都不以为意。 郑凝绩自从被郑畋送到他的军中,也有十来年了,他还是念点旧情的。而且,虽然西门氏的势力土崩瓦解,郑畋也早就病逝,但是郑凝绩荥阳郑氏的出身,还是团结了一批世家大族。 这些人这几年也很积极的通过郑凝绩这里,准备向赤水军这个军事集团靠拢,这也是一件好事。 “诸位,朝廷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我有意,出兵蜀地,先伐杨复恭,再讨田令孜,彻底清除宦官之祸。” 这次扩大的朝廷,主要的文官和武将都在这里。 大家也都清楚,虽然张延礼说的好听,但是本质上,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扩大地盘,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张延礼的胃口会这么大,不但要夺下山南西道,连东西二川都想要趁机吞下。 这里面,最为忧愁的就是郭怀德和张延绶了,他们俩管军械钱粮,实在是没有做这么充分的准备。 其实张延礼有了汉中府和利州,攻打成都府其实非常方便,只要派兵攻下剑州,走古金牛道,则整个剑南道,都是一片坦途。 “大王,杨复恭、杨守亮父子已经被安指挥使所擒,想必整个山南西道唾手可得,不足为虑。” “至于剑南道那里,东川顾彦朗病重,大王不如派一将领,领精兵从利州,向东川借道剑州、棉州,以讨伐田令孜、陈敬瑄的名义去往成都府,若是顾彦朗不从,大王不妨趁机攻下东川之地。” “反正,成都府被王建围攻,现在已经是一盘散沙,那王建无论是否攻下成都府,西川之兵,都不足为虑。” “此战,唯独需要担忧的,是朝廷会作何反应。” 这一次,首先出言的是令狐兴晟,涉及到这些敏感的军事问题,萧遘、萧勉二人一向极少发言,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令狐兴晟或者张延绶来开这个口。 张延礼点了点头,不在意的说道。 “长安那里,不用在意,长安多次战乱,神策军早就无用。圣人若是不服,还能派兵征讨我不成。” 张延礼的话一出口,场内出现一阵哄笑,曾经当过宰相的萧遘见朝廷的威严到了如此地步,有些伤感,但也不敢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