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子仆固超目前,仆固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但他一个人时,却难掩忧愁。 他对中原的局势有所了解,知道如今的大唐帝国早就没有西征的能力,甚至之前大唐朝廷有利用他们牵制归义军的想法,所以他才敢与归义军翻脸,攻打伊州,甚至有兵进沙、瓜等州。 但是他没想到,现在的大唐帝国居然有出动两万大军西征的实力,让他捉摸不透。 仆固俊虽然有关注大唐的情况,但却没想到张延礼居然能在短期内扩张到如此的地步,他的情报还是滞后了。 不过,仆固俊已经没什么选择,他同样只能等待试探后的结果,若只是两万杂兵,那问题不大,若是两万精锐战兵,那确实极为危险,就需要他亲自小心处理这场战事。 不提对面的仆固俊、仆固超父子的心惊,此时的张延礼同样小心谨慎,准备起这场战事。 和中原的战事不同,河西这边,尤其出征西域后,容不得任何疏漏和犯错。 中原那里,若是一场兵败,只要主力没有尽丧,休整一段时间再找回场子就行了,若是底子足够厚,马上就找回场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里,距离太远,补给也更为困难,如果此战张延礼不胜,或者损伤过大,那没有五六年,甚至七八年都无法再次组织起下一场西征。 张延礼并不想,也不愿意将有限的兵力用在西域,实在是回报太低了。而他其实更担心中原的战局,只是既然已经来了,就不用考虑那么多,先专注于眼前的战事吧。 “此次是仆固俊亲自领军,据闻军中大小事务皆是由其长子仆固超做主。” 这段时间,张延锷虽然小败一场,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充分利用起了己方斥候,还是搜集到了一些情报。 “如此一来,有仆固俊在,恐怕仆固超不会犯下什么大错。” “可惜了,若是只有仆固超在,恐怕其为了争夺亦都护之位,会急于与我军决战,但现在,对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仆固俊在叔祖起兵之时,就已经征战沙场,其带兵近三十年,用兵应该极为老练,还是得硬碰硬的来,取不了巧。” 听到张延锷的禀报,张延礼自语道,倒是没多少意外,像之前杨复恭、张浚那样的蠢货毕竟是少数,不是每场战斗都可以靠敌人犯错取巧得胜。 大多数时候,还是得双方正面交手,在己方不犯错的基础上寻找对方的破绽,如果对方一直不犯错,那决胜的还是双方用兵的水平和士卒的实力了。 这一次,双方麾下兵马差不多,真正考验用兵水平的时候到了。 “高昌回鹘也就两万人,还需要分兵围困伊吾,故而我等兵力占优。” “明日我军列阵,霍存,你领两千赤水军和四千千户兵为左军,延锷,你也一样,领两千赤水军和四千千户兵为右军,我领剩余兵马为中军。” “此战,和平日不同,你们左右二军,不必急于取胜,此战决胜在于中军。” 这一次,六营指挥使,只有曹进玉跟随出征,其余几人还都在原地留守。所以,张延礼只能提拔手下将领独挡一面,巢军降将霍存当然有这个能力,其实张归霸和葛从周能力更强,只是张归霸左豹骑营,目前还在单于都护府镇守,加强赤水军对契苾部的控制。至于葛从周,则跟随着曹进玉出兵,目前估摸着还没有抵达沙州。 至于张延锷,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也初步具备这个能力了,之前让他带兵作为先锋支援,虽然也有小败,但整体上没犯下什么大错。 张延礼其实对高昌回鹘也有自己的判断,对方是从草原迁移的回鹘人,想必骑兵不会少。既然如此,原先张延礼常用的先借助骑兵击溃两翼,再绕到中军后击溃对方的想法必然无法轻易达成。 既然如此,张延礼只能考虑凭借赤水军的中军获胜。不过,还在他麾下的赤水军战兵实力不差,六千北衙亲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哪怕长途再不便,张延礼还是带来了两千甲骑,准备靠此决胜。 “属下领命。” 霍存和张延锷连忙领命称是,战意昂扬,没有丝毫畏惧退缩。 次日一早,张延礼摆开了阵势,但是高昌回鹘并没有急于一战,而是固守营垒,高挂免战牌,一副不急于与赤水军交战的样子。 “好一个仆固俊和仆固超,倒是相当沉得住气。” 张延礼不由得感慨道,对此结果,倒没有太过失望。 原来,仆固俊、仆固超父子虽然决定要与张延礼试探性交手下,但并没有急于决战,仆固俊判断,张延礼如此迅速出兵,粮草必然不足,所以他建议先等几天,看看张延礼如何反应,最好让对方主动来攻,他好固守营垒,以逸待劳。 “大王,我军粮草不足五日,后续粮草,恐怕十余日才能抵达,可要先攻打高昌回鹘营垒,打通与伊吾城的联系。想必城中必然有些粮草,如此一来,我等可多坚持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