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进玉看到宰相张浚后，甚至都没正眼看一下对方，只是询问起士卒有没有找到杨复恭。 “禀指挥使，没有看到杨复恭，他应该是趁着混乱逃走了。” “不过对方的甲胄、袍服、印信都在。” “除此之外，我们还找到了其他神策军统领的袍服印鉴。” 曹进玉的手下立刻回禀道，这就是此战的全部结果了。 “将这些东西尽数带上，撤吧。” “至于这个谁，也一并带走。” 曹进玉随后就作出了撤退的命令，并不敢在此久留。他虽然靠偷袭取得一点优势，暂时将对方的指挥系统打散，但是实际并没有改变大势，若是杨复恭反应过来，重新聚拢大军，他还是非常危险的。 毕竟，这种规模的大军，绝对不是他手下两三千人可以一下子击溃的。 “禀郡王，曹指挥使已经撤回，虽然没能擒获杨复恭，但倒是抓住了张浚。” “杨复恭的甲胄和袍服也一并被曹指挥使所得。” 曹进玉刚一回去，就有一名下属跑过来禀报。 “好，这次进玉辛苦了，接下来就该我们上场了。” 张延礼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一点不意外，他本来也没指望靠一场不确定的突袭，就真的能抓住杨复恭，以此来让神策军士气大跌，这种赌运气的事情，不可取。 所以他做了另一手准备，这次突袭就是为这个准备进行的铺垫，至于抓住了张浚，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 “禀郡王，已经让俘虏穿上了杨复恭的甲胄。” “好，这就出发吧。” 随后，张延礼亲自率领主力行至神策军大阵前，朝着众人喊道。 “神策军将士们听着，杨复恭已经被本王所擒，本王今天直接杀了，你们若是放弃武器投降，可免一死，若是负隅顽抗，你们的下场就如同杨复恭。” 随着张延礼说完，早有准备的众人连忙将一名样貌与杨复恭很像的人押到了阵前，将其头颅直接斩下。 夜雾弥漫，人们尚未从方才的偷袭中恢复过来，便听说凉州士兵杀死杨中尉，最前面的士兵更是亲眼看见杨中尉身首异处。 神策军最前排的将士们，士气大跌，四散而逃。 其实刚刚张延礼的动静只能影响前面几座营垒的一些神策军，整体上数量上并不多。 但是这些人的溃败，继而影响了后面的士卒，大部分士卒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就在此地溃散了起来。 与此同时，之前逃出生天的杨复恭，刚刚去往附近的营垒召集了一批人马，准备派遣养子杨守立去夺回营寨，至于他自己，就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但是，谁也没想到，还没等杨守立出兵，神策军就已经全营大乱，各部人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逃，并且不断有人喊着，杨中尉被凉州兵所杀的消息。 这个时候，即使杨复恭亲自露面尝试去稳定军心，也是毫无用处。夜间又有雾，大部分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裹挟着溃败，而杨复恭也影响不了多少人，加上神策军本就是一盘散沙，基层将领对大军的控制很差，才会有现在这样一战即溃的结果。 “干爹，此战我军已败，夜间又有雾，绝对难以整顿大军。若我是张延礼，接下来必然派遣大军来攻，若是我等再不撤离，恐怕被其大军发现，恐有性命之忧，还请干爹早做决断。” 杨守立此刻已经看明白了张延礼的计策，颇为后悔之前的逃离，但是看明白不代表他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对于现在的局势，他是无力回天了。 至于杨复恭，努力一番后，他也彻底放弃了挣扎，只得在养子杨守立的护送下逃离战场。 这个时候，张延礼也让全军出击，并且亲自带兵追击神策军。他见目的已经达到，亲自下场收割战果。 今天他用的计策前人早就有人使用，正是当年王世充破李密的故智。此策的成功点，主要在于神策军的组织度太低，和瓦岗那样的农民军差不多，压根比不上晚唐任何一支藩镇兵。 若是其余各镇兵马，哪怕真的主将被杀，底下的各层将领都能带领麾下兵马且战且退，甚至说不定还能进行反杀。 等到天明的时候，张延礼已经带兵追击了四五里，杀伤俘虏无数，也就到了这个时候，神策军各部已经反应了过来，各部开始纷纷自行撤离。 张延礼虽然在外做了很多准备，但是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掉四五万的神策军。 “回禀郡王，这一战，我们折损不足千人，斩杀了二千人，俘虏近三万。” 等到张延礼回营休息后，经过了一上午的统计，就有下属过来向他汇报。 这个战果不算差了，但是到底没有尽到全功，还是走脱了杨复恭。 而张延礼麾下骑兵众多，但是神策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赤水军漫山遍野地抓俘虏，但是俘虏还是抓不完，让杨复恭趁机逃了出去，想必这个时候，对方已经逃回长安城内了。 到时候，长安说不定还有万余神策军，加上城中百姓众多，被神策军驱赶来守城，这个长安还是不好打的。 而且，攻打长安的政治意义太大了，之前李克用、王重荣二人即使大胜后逼近长安，也没有真的攻打长安的举动，反而是僖宗和田令孜没敢留在长安，逃了出去，倒是让李克用、王重荣二人没有了这个顾虑。 如果说驱逐斩杀上官，自任为节度使，截留本应上缴的钱粮，这是晚唐藩镇的基本操作，朝廷大半时候也会默认，不予追究，但是攻打长安，那真的是扯下朝廷最后一块遮羞布，是与朝廷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个结果，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张延礼现在都没法下定决心。 “先将俘虏押往灵州和陇右。” “如今朝廷已经无力出兵征讨，我等先重新夺回凤翔，将李茂贞等人斩杀。” “至于朝廷这边，就先上奏申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