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现在东边的屏障是同、华二州,再东边就是陕虢镇和河中镇了,其中河中节度使实力强横,数次出兵长安,要么讨贼,要么勤王,让朝廷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朝廷好不容易与河中节度使、琅琊郡王王重荣达成一定的默契,而且王重荣也愿意每年上供钱粮。但是,这还没到一年,王重荣居然死在了自己的部将之手。 这下子,让朝廷的诸公给整不会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其实田令孜若是能等两年,趁这个时候再收回两池盐利,说不定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但现在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而他自己也靠着兄长陈敬宣西川节度使的庇护才能保命。 “陛下,河中军乱,此乃天赐良机,当收回两池盐利,用来供养神策军。” 听到河中军乱的事情后,杨复恭立刻提议道。目前他执掌部分神策军,为了压制西门思恭和他手中的部分神策军,杨复恭又征募了上万神策军。虽然战力不知道,但给的赏赐比藩镇兵还多。此刻朝廷养兵的压力极大,所以掌权的杨复恭与西门思恭一样,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找钱养兵。如今河中军乱,又给了他新的机会。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无论是圣人还是宰相们,都没什么兴趣,甚至直接劝阻道。 宰相杜让能直接劝谏道。 “陛下,杨中尉,此时不可轻动。之前汾阳郡王、琅琊郡王、陇西郡王三人在香积寺会面,会面结果我等皆不知,但从后续三人的举动,恐怕三位郡王已达成同盟。” “如今琅琊郡王被宵小所害,但河中之变未能结束,陕虢观察使王重盈已经起兵为其兄长复仇,河中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若是朝廷急于出手,可能会招致陕虢、河东、朔方三镇合围,以神策军如今的实力,绝不是三镇联军的对手。” “还是等河中之变结束后,再图谋其它。” 杜让能出自京兆杜氏,是杜如晦的七世族孙,左仆射杜审权长子,算是官宦世家了,现年四十多的杜让能之前在圣人逃亡兴元时毫不犹豫的跟随,然后在圣人回长安后就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 世家出身的他,在唐末这段时间里,早就看清了局势。如今朝廷已经没有镇压地方的实力,所以他建议圣人不能着急,等河中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再图谋其它。 果然杜让能的老成持重之言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另一名宰相孔纬也连忙说道。 “杜相所言,乃老成持重之言。” “况且,如今朝廷刚定,内部宵小还未除尽,不可轻易对各地藩镇用兵。” “河中之变,还是等其内部稳定下来再说,若是常行儒真能夺了河中,其与王重盈、李克用等人交恶,朝廷不妨授予他河中节度使一职,再派人收回两池盐利。若是王重盈为兄复仇,夺回河中,那朝廷也可静观河中之战。” “陛下,如今关内不靖,汾阳郡王坐拥朔方、邠宁、泾原、陇右、丰州数镇之地,又控制秦州、凤翔和凉州,已成尾大不掉之事。” “当先定关内,再谋河中等地。” 孔纬是孔子第四十世孙,目前担任检效司徒、受封鲁国公,他比杜让能大了十来岁,性格一向刚烈,直指目前的核心问题。 “孔相,慎言!” 孔纬话一出口,杜让能连忙说道,还看向一旁的神策军中尉西门思恭,而西门思恭眼神飘忽,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不过此刻堂内就这么大的空间,西门思恭又怎么可能没听到,无非是故作不知罢了。 西门思恭手中的神策军是张延礼出面招揽的,这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而西门思恭与张延礼到底是什么关系,目前大家也都不知晓。 所以,此时孔纬将矛头直接指向张延礼时,杜让能连忙劝阻。 不过,此刻的西门思恭同样有苦难言,他和张延礼只是盟友的关系,不是张延礼的狗,但是随着张延礼日渐势大,他如今已经里外不是人,圣人慢慢不再信任他。 被杜让能阻止后,孔纬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琅琊郡王对朝廷有功,如今身死,当追封太尉。” “至于汾阳郡王,公忠体国,几次平叛,又每年上缴钱粮,孔相可不能诋毁功臣。” “念孔相的功劳,罚俸一月。” 圣人并没有兴趣继承听他们的争论,他虽然不管国事,但之前只是被田令孜蒙蔽,本质上是个很聪明的人。如今掌权后,他两次逃离长安,实在是怕了,不敢再生事端,选择息事宁人。但他分得清好坏,所以这是保护性的处罚。 圣人说完,还看向西门思恭,西门思恭连忙跪下,为孔纬辩解了两句。 “至于朝中奸佞,还有何人。” 结束这个话题后,圣人明显对杜让能想弹劾的人有兴趣。 孔纬自然没有被罚俸放在心上,他也知道这是圣人对他的保护,此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如今听到圣人询问此事,连忙说道。 “禀陛下,襄王、朱玫作乱,虽然都已被杀,但其党羽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