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的人正是凉州监军田守业,作为田令孜党羽,在田令孜失势后,就面临着被清算的风险。 之前张延礼出兵,没顾得上他,实话说,他是压根没把田守业放在眼里,完全忽视了这个小人物。 不过田守业却是一直关注着局势,在田令孜被驱逐后,知道大势已去,也明白如果他没什么动作,必然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干脆心一横,自己跑到凤翔前线,祈求张延礼饶他一命,在他看来,他的性命决定在张延礼手中,只要张延礼愿意保他,他必然是能保住性命的。 “公公言重了,朝廷并无旨意,公公暂且宽心。” 对于田守业,张延礼是无可无不可的,但对方没有任何价值,他也不愿意出面保住对方。 虽然他和田守业无仇无怨,但对方既然站错了队,那被杀了也是活该,至于他想献出钱财来保命。张延礼看不上这些钱财,而且杀了对方,这些钱财也是自己的,这不是田守业的筹码。 见张延礼不愿意出面保他,田守业知道到了生死的关键时刻,若不能劝说张延礼保住他,他必然死路一条,但他也知道光这些根本不可能打动的了汾阳郡王。 濒临死亡,田守业脑子倒是难得的清明,思考对策,思考自己的价值。 片刻之后,他灵光一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 “禀郡王,小的愿意为郡王走狗。郡王虽然有人带领神策军将士,但普通将士无法出入宫廷,小的乃刑余之人,为圣人家奴。” “若是郡王放小的一马,小的可回宫中为郡王传递消息,甚至,甚至。” 说到这里,田守业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他刚刚也是胆子极大,有些话已经很危险了,但此刻还是被接下来的话给吓到了。 “说下去,怎么不继续说了。” 此时的张延礼却来了兴致,逼迫起对方。刚刚田守业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他是太监,服侍圣人,可自由出入宫廷,这是张延礼手下的人无法比拟的。 虽然他让安佛儿为主,窦续为辅,控制一部分神策军,但在长安,危险重重。西门思恭虽然暂时为盟友,但毕竟只是盟友,对方一定倾向于朝廷,若是对方有机会,必然是想控制这支神策军的。 田守业则不同,他可以成为自己人,可以为他个人效力,若是其余人,他无法安插进宫廷内部。 当然,这件事的风险不小,田守业这样的人,没有家小,所以很难控制,若对方起了二心,张延礼没办法制约。 此时的张延礼,也有些犹豫。 “若是郡王有意,我可传递宫内圣人的情况,告知朝廷大小事务,若是郡王差遣,也可打开宫门,接应神策军入宫。” 田守业说完,如同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后背冷汗直流,不敢抬头看向张延礼。 “田公公所言极是,但是公公一入宫廷,如同蛟龙入海,我也难制。” 张延礼却没有因为对方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论而有所迟疑,反而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没办法制约对方。 听到这句话,田守业却松了一口气,知道有戏。 “禀郡王,小的父母兄长皆在淮南,小的愿意派人去接来,安置在兰州。” 对于太监而言,他们本身无后,所以很多人对钱财和家属看的极重,田令孜就不遗余力的扶持兄长陈敬宣,如今也靠陈敬宣保命。田守业主动让家眷都来兰州,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好,好。” “公公过分担忧了,公公虽为田令孜党羽,但已经与其划清界限,告知田令孜谋划。” “我向朝廷上表,朝廷必然不会怪罪。等圣人重回长安,公公也可继续回长安为圣人效力,不必在西北苦寒之地监军。” “此事我与西门中尉分说,对方必然不会拒绝。” 得到张延礼的保证,田守业也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命是保住了,而且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接下来,田守业非常识趣的告退,离开之时,他仍然想着刚才的话,想不到汾阳郡王果然是大奸似忠之辈,野心不小,就不知以后能走到何种地步了。 不过眼下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看见田守业离开,张延礼也召郑凝绩过来拟给朝廷上的奏疏,保住田守业不是什么难事,就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能给出足够的回报了。 不过,一枚闲子,即使一无所获,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延礼这边将长安的使者献予兴元朝廷,又出面保下田守业,为将来做谋划。 而在长安,朱玫和襄王二人,正为张延礼的背叛而暴怒。或者说他们以为的张延礼的背叛,因为张延礼就从来没答应加入他们这一方。 长安的小朝廷商议之后,朱玫派遣手下将领王行瑜出兵三万,攻打凤翔而来。 说句老实话,听到这个结果时,张延礼是有点懵的,不是担忧对方攻打,而是因为对方主动出去,其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是无法理解朱玫和襄王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