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延礼抵达金城一段时间后,秦州节度使仇公遇之子仇绍章终于也到达了金城,前来求见。 而仇绍章虽然早就请求拜见张延礼,但张延礼之前已经前往河口视察石秀林的部队,回来后又一直非常繁忙,等过了大半个月,才有时间接见仇绍章。 而仇绍章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寄人篱下,有求于人,故而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见到张延礼第一眼后,仇绍章连忙哭诉道。 “叔父要替小侄做主。” “那牙将单文圣趁父亲新丧之际,煽动士卒作乱,驱逐侄儿,若不是还有一些将士忠于父亲,恐怕侄儿亦死于其手。” 听到仇绍章的哭诉,张延礼也有些尴尬,他比仇绍章大不了几岁,但已经被对方称为叔叔,不过他与仇公遇的交情,这么称呼也没问题。 “此事吾亦知晓,想不到仇兄应吾之邀,出军吐蕃,却战死沙场,如今累的侄儿不能继承家业。” “吾这就命人向朝廷上书,请立侄儿为天雄军留后,不可授予单文圣天雄军节度使一职。” 张延礼顺口安抚道,并且确实准备向朝廷上奏,为仇绍章请封。 正常情况下,如果没人申诉,朝廷大概率会授予单文圣为天雄军留后,然后如果对方能稳得住局势,再授予他为天雄军节度使。 如果张延礼出面,朝廷是否会应允,也在五五之间。但至少以后出兵就有个名义了。 听到张延礼此言,仇绍章大喜,他这段时间受到冷遇,以为对方并不打算出头,如今听到对方许诺,他倒是安心不少,连忙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就谢过叔父了。” “还请叔父借小侄一些兵马,秦州的段判官也向凤翔请求援军,有叔父和凤翔军相助,到时小侄必能攻下秦州,夺得父亲基业。” “吾虽无钱粮,但家父治理秦州多年,还有些家底,若能夺回父亲基业,秦州愿奉上钱十万缗以供叔父军需。” 仇绍章不是小孩子,知道光凭叔父这个称呼,他还请不来兵马,这年头,就是父子兄弟,也不可能空口请来援军。但他说完后,也知道自己目前只有空话,没有任何筹码,这点许诺价格也不高,他又连忙加码道。 “秦州日后唯叔父马首是瞻,叔父若要攻打陇右吐蕃各州,小侄定然派兵,所得州县,均献于叔父。” 而仇绍章见张延礼始终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继续加码道。 “秦州虽然穷困,但日后秦州每年愿献上三万缗钱供予叔父军需。” 听到这里,张延礼若有所思,他不会因为一个叔父称呼来替仇绍章出头,若是仇绍章自身难保,凭他和仇公遇之前龙尾陂、武功之战的交情,庇护对方,给个差事不难。 但若是出兵秦州,说句实话,吃进去的东西,他是没打算吐出来的。他可不是李克用,会为别人强出头,没得到什么好处。而且这个价码,估计仇绍章最后也拿不出来,若是凤翔李昌言出兵,要的价码恐怕不高,秦州哪里能拿得出来。 “贤侄勿忧,凭吾与汝父的交情,这十万缗钱和每年三万缗钱不提也罢,吾非趁火打劫之辈,只需供应出兵的粮草赏赐即可。” 果然,听到这里,仇绍章脸色好了很多,他得到秦州后,到底还有几分家底,真的不好说,未必能拿得出来。但张延礼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但出兵一事,亦不可着急,吾占了兰州,与岷、渭二州吐蕃伏弗陵氏迟早有一战,待吾破了伏弗陵氏,攻的渭州,替汝父报了此仇,再出兵秦州,为汝夺得汝父基业。” 而仇绍章似有犹豫之色,但张延礼提到为其父报仇,他更加不好反对。 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张延礼继续劝慰道。 “贤侄不妨在此待些时日,凤翔节度使李昌言靠兵变驱逐上官,乃桀骜之辈。” “汝去往凤翔求取援军,虽是无奈之举,但若其出兵,汝虽能驱逐一饿狼,却引来猛虎。” “汝不妨在兰州,若李昌言出兵得了秦州,再观后续,到时,某出兵秦州,想必能劝其索要钱粮而回,汝若在秦州,恐为其所害。” 张延礼此言一出,仇绍章瞬间色变,脸色难看了不少,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最终,仇绍章暂时在兰州定居一段时日,等待张延礼发兵。 等仇绍章走后,慕容浑连忙问道。 “仆射想要攻打秦州。” 面对慕容浑这个心腹爱将的询问,他也没隐瞒。 “陇右之地,除了吐蕃各部,就剩天雄军领的秦、成二州。” “而且若吾等得了陇右数州,朝廷必然以秦州节度使分领数州之地,来避免吾军做大。” “若仇绍章在吾手中,则以其名义攻打秦州,想必朝廷也不会说些什么。” “到时候,吾军一统陇右之地,收陇右之兵,引灵盐之粟、凉州之马,观兵泾原,则基业可成,关内道尽在吾兵锋之下,长安亦不过咫尺。” 张延礼这话相当僭越了,但却没有避讳慕容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