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天睦可汗与手下在商议如何除掉夜落纥，但杀夜落纥容易，重新控制各部士卒难。 天睦可汗平日里也算的上果决，但如此局面，一时之间也没有良策，这次几人的密议也像之前那样，无果而终。 众人纷纷告退，独留天睦可汗一个人继续思索解决办法。 而城内各种暗流涌动，除了天睦可汗这边，夜落纥处，亦有数人在密谋商议。 “酋长，某早已有言，天睦可汗忌惮酋长之能，多有打压。” “之前，可汗让酋长攻肃州，只给三千兵马，结果酋长兵力不足，被归义军所败，又将酋长发配至此。” “如今，可汗自己领大军攻归义军，优势兵力，反而大败。” “若是酋长领兵，又怎会如此。” “如今，可汗对酋长又多有忌惮，必有密谋。” “酋长需早做安排，不可毫无防备。” 早在出征肃州之前，夜落纥的这名部将对他就多有劝谏，但当日夜落纥自认忠于可汗，未予采纳，反而喝退这名部将。 如今，这名部将旧事重提，加上最近发生多事，让他的话更添了几分说服力，而夜落纥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但他仍然没有下定决心。 有了这名部将开头，其余众人亦纷纷劝谏。 “酋长当早做打算，不可不防。” “酋长面对可汗，需带亲卫，府内饮食，亦需注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提出疏漏之处，总结下来，无非是如何防备可汗，对于早做打算之举，还没人率先发言。 见场内众人如此，而且他虽立大功，又被猜忌，如今可汗惨败，他的妻子也陷入张延礼之手。 到如今这种局面，他再是忠心，也难免心生不满，现在被众人言语煽动，也有几分动摇。 这时，之前那名部将继续煽动道。 “酋长需早点动手，做事不可在人后。” “如今士卒对可汗皆有不满，而当日其弑杀前任可汗，亦曾言，若其不能带兵取胜，众将亦可杀之。” “而酋长不过执行当日可汗所言，不算背叛。” 这名心腹不将继续煽动，而夜落纥听到此言，更显犹豫，迟迟未有决断。 “此事改日再议。” 夜落纥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让众人继续讨论。 而那名刚开始起头的部将也不急躁，暂停了劝谏，比起之前的一口回绝，此时的夜落纥态度犹疑，不似之前那般强势拒绝。 这本身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只需继续劝谏，这名部将觉得夜落纥迟早会回心转意，成为新的可汗。 此刻的夜落纥心中其实已经被劝服了，但他不是手下将领，这些人只需要让其上位，就能得享富贵。他却不同，他要考虑各种利弊得失。 眼下回鹘的局面，不是杀一个可汗就能解决的。 天睦可汗杀前任可汗，但是随后打赢了与龙家、六谷部联军之战，立足甘州，方能坐稳可汗之位。 眼下天睦可汗大败于肃州，又匆促逃离甘州，丢下众军家小，造成士卒怨气颇重。 夜落纥可以煽动士卒，杀天睦可汗不是难事，难的是，就是他接任可汗之位，又如何能解决回鹘眼下的困局。 若是他不能为回鹘各部挣得一栖之所，前任可汗的经历犹在眼前，到时候，自然也会有不满的士卒弑杀他再自立为可汗。 此刻的夜落纥心中未有良策，故而迟迟没办法下定决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为主角的天睦可汗与夜落纥二人，迟迟下不定决心，让回鹘内部短暂的陷入平静。 但底层士卒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上层的顾虑而有所缓解，反而有了越演越烈的局面。 不久，一场毫无征兆的剧变悄无声息的爆发，来的非常猛烈，完全出乎两名当事人的意料。 两边各自密谋，不过数日之后，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几名聚在一起守夜的士卒，正在一起闲聊，诉说着内心的苦闷和对亲人的思念，他们家小皆陷在甘州。 “可汗如此不堪，当日夜落酋长对战归义军，兵力不足，但仍有小胜。” “如今可汗亲自率军，一万六千余人，竟然一战败于归义军，几乎全军覆没。” “那张延礼听说年不过二十，手下不过万余乌合之众，居然能有如此实力。” 一名士卒感慨如今的局面，多有惆怅。 另一名士卒喝了两杯酒，继续补充道。 “要是夜落酋长领军，必不会如此。” “若是夜落酋长在，吾等家小也不会限于敌手。” 之前天睦可汗治军甚严，军中饮酒之事必然不允许，但如今回鹘惨败，天睦可汗掌控力大减，各部多有放纵，他也不敢再严管，免得士卒生变。 而这些士卒之前压抑久了，如今放纵起来，毫无节制。几人酒喝的不少，谈的话题也越来越大胆。 “不如，我等砍了可汗，拥立夜落酋长为新可汗。” “夜落酋长神勇，必能带吾等重新夺过甘州，与家小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