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礼列阵在回鹘攻城必经之路,双方已无回旋的余地。 而夜落纥也明白,此刻双方均无退路,且无法使用任何计谋,只能正面迎敌。 夜落纥首先命回鹘人在大阵外侧以骑射试探,回鹘人从远处攻来,在三十步的范围内对归义军大阵发起攻击,一轮弓箭攻击后,直接向两翼后方退去,不再停留。 而归义军岿然不动,各方阵首排士兵举盾防护,后方以弓弩还击。 步弓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胜骑弓,故而这波回鹘人没占到什么便宜,两方对射,归义军阵型影响不大,而回鹘人这边伤亡比归义军还要多。 当然,并不是说骑弓不行,骑弓如果近到5步内射击,几乎都能百发百中,且威力不弱。而骑兵借助马力,可以很快到五步之内,步兵大部分情况下都来不及反应。 但此刻,外围布置了战马辎重,有效阻止了对方骑兵靠近阵前,故而在这个范围内,对方的骑射不占优势。 见此情景,夜落纥也没太好的办法,临阵对战,已是硬碰硬的局面。 而首轮箭雨退敌后,归义军这边士兵大涨,之前龙家被回鹘人轻易击败的阴霾一扫而空。 张延礼让众军整顿阵型,继续停留原地,等待回鹘人的新一轮进攻。 但对面的夜落纥,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场面非常被动,若要扩大战果,则必须进攻肃州,而若要安心攻打肃州,则必须击溃眼前的归义军阵型。 对付这种堪称龟壳的阵型,要么正面冲阵,要么侧翼袭扰。 以回鹘人的轻骑兵冲击已列好阵的重步兵方阵,是下下之选,有败无胜,轻骑兵最好的战术是反复袭扰,令大阵崩溃,再趁机掩杀。 对面的回鹘人反复从各种角度袭扰,攻击归义军阵型,但效果实在一般。 刚开始,尤其是右军李弘定的辅兵阵型有过几次骚乱,但李弘定快速斩杀骚乱的士兵后,阵型重新稳定下来。 而中军,虽然新兵刚开始有些慌乱,但几轮箭雨后,都慢慢稳定下来。 时间很快过了半个时辰,回鹘人的袭扰始终没有任何效果,而越来越多的龙家败兵逃往肃州城,肃州城内守军虽然不敢打开城门,但还是放下绳梯、吊篮,接纳外围败军。 眼见于此,夜落纥不再犹豫,命回鹘大军冲阵。 随着回鹘人冲锋的号角声响起,张延礼这边,也明白正式的大战就要到来。 不少回鹘人下马清理归义军放至的战马辎重,割断马缰绳,让其自行逃离,搬运辎重,降低高度,让战马可以突破。 这些不算精心布置的障碍物被很快清除,但归义军这边也没有闲着,手中弓弩也给回鹘人造成上百人的伤亡。 随着障碍物的清理,回鹘人率先杀来,中军首先遭受冲击,回鹘骑兵仍在没有直接冲击结好阵的步兵方阵,而是进到五步范围内,射击阵型前排和两侧士兵,尤其是阵型前方左右两角的士兵。 不少归义军阵型前侧两角士兵反应不及,被回鹘人第一批带走,死伤不少。 但归义军这边,对此情景早有预料,后排士兵纷纷向前补充,保证阵型不散。 而面对此攻击,除了前排士兵以步槊长矛刺向前方外,仍以中后方弓箭手为主攻。 回鹘人并不傻,大部分人不会到步槊长矛攻击范围内,但还是有不少人被弓箭带走。 整体来说,回鹘人的伤亡比归义军多,只要这边步兵阵型不散,这场交换是值得的,胜利的天平仍在朝归义军方向慢慢倾斜。 随着中军交战后,左右两军也各自交战。 回鹘人每个方向都有攻击,让人看不清主次。 不一会,有传令兵到近前来。 “报,右军已不支,李十将命属下请求支援。” 张延礼盯着大战,没有看向来人,不缓不慢的说道。 “某不会给他任何支援。” “回鹘人仍有预备队未动,主力所攻方向必为中军,某不可轻动。” “告诉他,辅兵虽同为回鹘,但与对面皆为仇寇。” “我军背水列阵,若败,全军覆没。” “此战若胜,李十将记头功,所有辅兵编入战兵,去除奴籍。” “若败,不用再见某。” 说完,仍然看向战场,未有任何举动。 而那名传令兵听完,立马转身回去回命。 张延礼明白李弘定那边的压力,但其仍有一战之力,手中精锐尚不可轻动,接下来,就是比拼耐性的时候了。 过了一会,不知道李弘定用了什么方法,重新稳定了右军,虽然仍处于劣势,但阵型堪堪保住,短期内看来应无忧,至于到底能撑多久,实在是不好说。 而左军,比张延礼预想的还要好,僧兵战力之强,远超预估。 僧兵具为精锐勇士,只是由各寺庙僧兵组成,人员复杂,缺乏阵列合作,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此刻表现,比赤水军新建的三个步兵团强多了,赶得上原先的两个老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