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蛇者,笄蛭也。生幽阴之地,色赤黄,体扁而长,遇雨而出,人触之则遍体溃烂。 这是宋朝的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对天蛇这一物种的阐述。但笔记中记载的天蛇,长不过半尺,粗细也就如筷子般大小,哪有眼前这条天蛇来的巨大。 而且对天蛇这种低等生命来说,虽不是朝生暮死,但以其短暂的生命也绝无可能长成如此模样。 毫无疑问,这条天蛇肯定是有了什么奇遇,才得以在漫长的岁月之后,自行开启了灵智,从此踏上了进化之路。就眼前的情况来看,它已经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怕是离化形已经不远了。 赵言不知道自己如何会出现在此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何种状态存在,但他知道,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机缘。 此刻他似乎化身成了这条天蛇,仔细感受着体内每一丝气血的涌动,每一口月华的吞吐。 每一口太阴之气的吸入都几乎凝如实质,如水般漫过他躯体的每一寸角落,凉浸浸中仿佛还含有一丝丝的炙热。 正是这丝炙热,逐分逐寸的煅烧着它的每一分肌体,改变着天蛇阴冷的本质。这是一个累积、渐进的过程,赵言忽然一阵明悟,一旦体内的阴阳二气达到一个平衡,一个奇点就会出现,这是质的变化,这时,天地的考验就会随之而来。 比如现在。 赵言无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高天之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在迅速接近。赵言抬眼望去,然后只见朗朗月色之下,一团墨色正在飞速凝聚,下一瞬间,一道霹雳般的电光迎头击了下来。 惶惶天威之下,千百年的功果瞬间化为了灰烬,只余隆隆的雷声在群山之间回荡。 一枚小小的鳞片飘然落下。 赵言大叫一声,猛然从浴缸中坐起身来。浑身冷汗涔涔而下,额头青筋毕露,“别别”地跳了不停。 入目的仍旧是氤氲的热气,仍旧身处现代化的浴室之中,哪里有什么荒山、幽谷、天蛇、雷霆,适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境。 但是什么样梦境会如此的真实呢?那一道惶惶天雷仿佛是直直地劈在了自己的头顶,赵言甚至能感受到其中那一丝冰冷无情的意志。 紧紧握着那枚神秘的鳞片,赵言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心悸。毫无疑问,方才他所经历的,是一个强大生命最后的片断,而他手中紧握的,无疑是这个生命在这世间最后的残留。 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去,居然还能引动其中的精神残留,那条天蛇的强大毋庸置疑。 起身、穿衣。赵言没有继续揣摩背面的文字,他清楚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做这个。 哪怕隔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哪怕只是间接的目睹,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丝余威,那一道天雷的真意居然还能压制住他的意志。 赵言知道自己现在迫切需要有一场胜利,来消磨这种负面情绪,以此重新提振自己的信心。否则这种情绪一旦扎下根来,今后他休想再有一丝寸进。 “赵兄弟,没什么事情吧?”守候在浴室门口的王坤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里面的动静有些大了。 “没事,刚才有些松懈了,居然做了个噩梦。” 仔细看了看赵言的面色,除了失血造成脸色有些苍白外,其它倒是一切如常,王坤松了口气,“我给你备了一套衣物,试试合不合身。” 赵言穿上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脚,难得王坤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备好了这一切,倒是非常的合身。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什么事。” 王坤咬了咬牙,“不知上次那个交易赵兄弟是否还有达成的意愿!” 赵言有些意外的看了看王坤,难道他的手上也有内家呼吸术的秘本?既然如此,那上次应该直接拿出来才是。 仿佛明白赵言的意思,“上次那是为家族做事,自然不同……” “好吧!只要你能拿出令我满意的东西,我们现在就可以进行交易。” 不等赵言话音落地,王坤迅速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尺把长的盒子,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一个约二十厘米长的卷轴,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看样子他早有准备。 将卷轴从右往左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半,“事先说明,这不是你想要的呼吸术,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 赵言略微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呼吸术,那他交易的意愿就大大的降低了。但见王坤一副信心满满地样子,又不由有些心动。 他现在手头上就有一个类似的秘本,虽没有细看,但综合梦境中的情形,想来应该不会有差。如此,对呼吸术的要求就没有那么迫切了,如果王坤真的能拿出令自己心动的东西,双方达成交易倒也无妨。 凑近一看,这是一个绢本,颜色暗黄,遍布绺裂,看得出已是年代久远,绢面上用小篆写满了细若蚊蝇的小字,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两相对照,应是秦汉时期的东西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