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凡此刻已经算是拼尽了全力,他好不容易抵达了六十阶,也就是方才秦淮泊抵达的最高之处。 此刻,周遭的压力,已经不像山峰那般刚猛,更像是沉重又粘稠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深入他每一个毛孔。 就连神魂,也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 “真不知那怪物是怎么做到的。” 陆不凡心中想着,不禁紧咬着牙关,只要再往上一步,便能超越方才秦淮泊的记录。 二人在此前的战斗中输给了秦淮泊,都不想在登阶上再输一次。 否则,他们便很有可能得不到传承,方才的服软道歉,也就彻底白费了! 就在陆不凡咬牙要迈出那见那艰难的一步时,他的身边经过了一道人影。 他不由得一愣,还以为是陆不语在后面追赶了上来。 结果侧头看去,发现秦淮泊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侧往上走去。 轰隆! 陆不凡内心之中犹如雷霆轰鸣。 他那迟迟踏不下去的一步,秦淮泊居然迈得如此轻松。 “你!” 秦淮泊停在六十一阶之上,回头看了眼陆不凡。 “秦某先走一步了。” 在陆不凡愕然的目光下,秦淮泊再度登阶而去。 后方,陆不语也终于来到了陆不凡的身侧,他因为伤势过重,因而登阶速度慢了许多。 但此刻看到秦淮泊,心中不由得涌现一股胜负欲。 “我二人代表灵渊圣族,我们虽不是族中天赋最强之人,但也绝对不可再输给他。” 说着,二人相视点头,继续咬牙登阶而去。 等他们来到六十三阶时,发现身周压力已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不得不停下,躬身喘息。 而再抬头去看时,秦淮泊已经抵达了七十阶! 二人再度一惊,只见得此刻,秦淮泊身上衣物,已被血汗浸透,细细看去,便能够发现,秦淮泊身上的肌肉不住颤抖,但那背影,却显得无比沉稳。 难以想象他究竟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却未曾放弃! 直至此刻,桀骜不驯的陆不凡,心中终于对秦淮泊生出几分敬畏之意。 “青州不过弹丸之地,武运贫瘠,竟孕育如此真龙!” 后方,安若曦等人抬头看到这边的景象时,无不动容。 原本已经难以支撑下去的安若曦,见到秦淮泊到了七十阶,依旧在奋力上爬,涣散的意志,再度坚定起来。 她望着那道背影,不知从何开始,令她都要仰望的背影,追赶而去。 锻神阶前段,萧璃以及其他人,趁秦淮泊登阶而去时,也踏上了锻神阶。 但是,他们乃是最后一批登上锻神阶的人,除非拥有不输秦淮泊以及陆氏兄弟的体质,否则是绝对不可能追上他们的。 现实情况则是,他们连苏玉妃等人都追赶不上了。 萧璃看着锻神阶最前方的秦淮泊,不禁是恨得牙痒痒。 “你最好逞能下去,最好是在这锻神阶上爆体而亡!” …… 七十阶之上。 秦淮泊紧咬牙关,脸上汗水不断滴落,肉体已经抵达极限,此刻冒出的汗水里,混杂着血液。 比起肉身,神魂的压力则是直逼心灵,他已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就在这时,他抬头望了一眼锻神阶的尽头。 这个位置,已经能够依稀瞧见一些什么。 那里,似乎是一座高台。 秦淮泊再吸一口气,耳畔想起昔日师尊对他说过的话。 修行,不争则已,一争便要到底,若走不到极致,必泯然众人! 这锻神阶的尽头,极有可能有他需要的一切。 首先,是那主修攻伐的下半部万古长青功。 此外,那里还有可能有青宗的其他隐秘。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青宗当年对太虚禁地的探索成果。 他虽去过一次太虚禁地,但那段记忆已经缺失,而且太虚禁地太过神秘,压根没有人说得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秦淮泊其实一直都很想再入一次太虚禁地,去找到师尊以及其他长辈的尸骨,落叶归根。 他需要的这一切,那座高台或许都能满足。 想到这里,秦淮泊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起来,同时,道骨之中,再度生出氤氲道辉。 秦淮泊整个身躯,连带着灵魂,都变得麻木了起来。 蹬! 往上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 七十……七十一…… 眼看上方高台越来越近,秦淮泊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了第八十阶。 位于他后方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包括陆氏兄弟,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也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一般,呆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表情。 震撼,此刻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当下,秦淮泊身体里正不断的发出异响声。 好似骨骼在不断碎裂,却又被他在用某种方法不断修复。 这种反复之间,哪怕是修士,恐怕也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 恐怕与凌迟没什么分别! 但秦淮泊,愣是一声都没吭,他双眼死死地看着那座高台,如同机械一般迈动步伐。 秦淮泊的双眼,已经被血汗模糊,他都快看不清前方了,那座现实里存在的高台,此刻好似到了他的意识之中,他正朝那走去,而路就在脚下。 一道声音响起。 “泊儿,就到此为止了,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秦淮泊听到时,先是一笑。 “师父,你怎么来了?” “为师知道你这些年苦,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秦淮泊眼眶一热,低声道:“徒儿不苦,至少,徒儿还活着……” “放下吧!” “可你们的仇……” “是为师的命,为师都能放下,你也能放下。” 锻神阶上,秦淮泊垂着脑袋,良久后,安若曦带着哭腔的一声惊呼,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师兄,别走了!” 秦淮泊待待地看着脚下,自己已经抵达了九十阶! 然而那可怖的威压,已是将他体内不少骨头压碎,并且,就连万古长青功,短时间都无法疗愈。 要是强行再往上去,他很有可能会死! 他又抬起头,此时,那高台好像近在咫尺,然而短短十阶,亦如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