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清晨,猫小咪还未睁开眼便先伸了个大懒腰,打着哈欠站了起来,边揉着睡眼边往前走,准备开始跑长阶。 而待她睁开眼时,却见眼前站了一人。 是位女子,身穿柔曼绿裳,拽地的裙摆上还绣有片片绿叶,身材极为高挑,纤细的腰间竟以藤条为腰带,容貌妖艳雅致,发髻上插着翠叶钿。 绿裳女子见到猫小咪,盈盈绿眸中抹过惊愕,一会便蹲了下来,柔声道,“小猫妖,这儿可不是能随便跑来玩的地方哦,快快回去吧。” 猫小咪眨了眨猫瞳,刚要开口,却想起夫君还未将嗓子还给她,于是猫掌指向喉咙,对着女子摇了摇头。 绿裳女子似乎有急事,并未太在意猫小咪的举动,站了起来便施法将她送下万条长阶,既而在大门外躬身一礼,尊声道,“妖首,再有三日便是人界初妖普升到妖界的日子,也是妖界万年一次的聚妖盛会,不知此次要在何处办此盛会?” “时越天山即可。”蓝银宫中,银崖清清淡淡的声音飘逸而出。 “回妖首,时越天山,任南地山,极川冰山与五灵台,妖生谷,断念池,这六处圣地皆被二妖王占用。” “所为何?” “好似...在炼造神器,说是来了灵感,一刻都耽搁不得。” “二妖王那边本王自会与他商量,盛会仍在时越天山举办。” “是。”绿裳女子顿了顿又道,“那妖首此次可会出席?” “二妖王自会代本王前去。” “可是...妖首已有数十次未出过席,众妖也便有数十万年未目睹过妖首尊容,甚至有部分妖类都未曾见到过妖首...” 蓝银宫中静了一会,半响才传出一句话。 “本王会出席。” 绿裳女子娇容一喜,真是太好了.... 这场聚妖盛会,大概会是她最后一次参加了,能在最后一次,参加一场有妖首的盛会,也算是了无遗憾。 绿裳女子黯然伤神了一会,才又开口。 “妖首,还有一事,便是沧澜他,他几次私下凡间,并与人间女子相恋,为了此次普升,偷了大妖殿宝暗阁中的妖灵根,擅改了人间女子的凡命。” “树娘,当初本王命你,未央,沧澜三人于大妖殿中管理妖界事务时,你是如何对万妖始祖起誓的。” 树娘早就料到妖首会这一问,眸光有些复杂,有悲有伤有苦有愁,还有一丝丝解脱。 “生奉妖殿,死守妖殿,一生忠于职守,秉公执法,不苟私情,大妖殿上,六亲不认,若有违背,愿坠穹域,化为鬼魂,仍守妖殿。” “那你可有做到?” “回妖首,没有。” 她没有,沧澜私下凡间,她不忍揭发。 未央大哥出门办事,沧澜便偷进暗室阁拿取妖灵根,她睁只眼闭只眼。 有了妖灵根,出入妖界便容易的多,她想他终归是会放回来的,便任他去,不想他却是将这妖灵根给了那人间女子,擅改了人间女子的凡命。 而他还这般心急,为了能早日与这人间女子相守,竟要趁此次,于三日后让这女子普升到妖界来,这肯定是瞒不过妖王的。 本私自出界,已是重罪。 偷取妖灵根,罪不可赦。 擅改凡人凡命,罪已当诛。 且还是知法犯法,执法犯法,这所有加起来也不是罪加一等这么简单了。 可她更该死,若她能一开始便阻止他下界,便也不会如此,是她动了恻隐之心,徇情枉法,违背誓言。 “那你便去吧。” 树娘傻愣,扑通一声跪在地,迭声恳求道,“妖首,此次聚妖盛会一结束,树娘便去穹域,求妖首法外开恩。” “不必。” “妖首...妖首,妖首!请至少,至少让我再参加最后一次吧,妖首——”树娘急了,隐隐带有哭腔的拼命磕起头。 “可要本王亲自送你去?” “....” 蓝银宫外静了无声,树娘双手撑在地上,头也仍磕在地上,泪水盈满眼眶,颗颗饱满晶莹,沉重的直接滴落在地。 三十二万年前,聚妖大会上,她不过是万千小妖中的一员。 第一次看到妖首,绝艳的身姿高贵圣雅,淡漠清冷的伫立在高空之上,他的身材挺拔修长,但也不过八尺,却宛如顶天立地的远古始神般的睥睨着众生,这孤绝冷傲的姿态无不令所有妖类都为之臣服,心生膜拜。 他们还知道他有双强大无比的手腕,那是双夺过魔王魔后性命的手腕。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怎么说话,可他光站在那,便已夺尽了天地光彩,日月光华。 也是如此,他成了她心中至高无上,却如何都不敢亵渎的存在。 这次聚妖大会,她真的只是想再亲身体会一次,再亲眼目睹一次,当初的那种激动震撼。 还有,还有再见上一眼,她喜欢的他,带来他喜欢的人间女子,会是个怎样的女子... 吸了吸鼻头,树娘抬起头来,满脸泪花中却绽开抹温柔的笑。 “感谢妖首的知遇之恩。” 语罢,树娘又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间又咬破了食指,立起血誓。 “万妖始祖在上,树妖树娘此生愿奉大妖殿为天,死后永不超生,为鬼魂永守大妖殿,天地....你...” 血誓未起完,便有一不明物砸了过来,树娘惊诧的看了过去,却发现是方才的小猫妖。 猫小咪愤愤的看着树娘,举起了猫掌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后,甩头跑进了蓝银宫中,树娘见状,吓得忙扑身上去,却还是拦不住她,又不敢进门,只能又惊又急的在外干等。 ....前院古树下,倚在软榻上的银崖脸色冷淡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猫小咪人立着,生气的叉腰瞪着他。 半晌不见他理她,便哼了一声,跳上书案,用猫爪在上面刻起字。 这次她刻得很认真很用心,刻完后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才跃身跑出蓝银宫。 银崖敛了敛眸光,便转向书案,本平滑的案面多了五个大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她写了字符,可他知道她想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