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兵部侍郎府邸。
一身黑衣的楚萧御躲过侍郎府的守卫,潜进前院书房。
书房内传来阵阵声响,屏风的另一面的小榻上,兵部侍郎正和一个美貌小丫鬟翻云覆雨,其间,传来靡靡之声。
楚萧御无声冷笑,手中一个弹丸弹了出去。
他第一时间掩住口鼻,遮掩身形至置物架后。
“唔,老爷!起烟了,是不是着火了!”
“着火了?快点跑!”
兵部侍郎惊得身体都软了,狼狈地从美貌丫鬟的身上爬起来,匆匆穿起衣衫。
楚萧御一挥手,立即有埋伏在周遭的暗卫将美貌丫鬟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晕拖走,而因着房内的烟雾渐渐浓厚,兵部侍郎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暗卫将人拖走后,丢出去一个特制的骷髅架子,骷髅上还穿着美貌丫鬟一样的衣衫。
“快快快,快穿衣服出去。”
兵部侍郎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美貌丫鬟焦急中摔倒了,他不以为意地转过头。
“怎么穿个衣服都这么大动静……啊!”
一转头,他就瞧见美貌丫鬟的只剩下骨头架子了,骇得摔了个屁股墩。
他的美人呢,怎么只剩下骨头了,难不成府中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有鬼,有吃人鬼了,来人啊!”
此时,书房外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可是并没有听见脚步声,甚至没有呼吸声,不多会,屏风应声而倒,只见从门口飘出一个高壮魁梧的身影,面容却被刮花了,让人瞧不分明,可是手上握着的那把大刀甚是熟悉。
那,那不是先祈南王的随身佩刀吗?
那眼前的人该不会是……
兵部侍郎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去,这张被刮了数十刀的脸虽然分辨不出,但是其上的伤痕他不要太熟悉啊,力度方向都如同那般。
那是他亲自下的手,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眼前的人却是祈南王无疑。
他怎么会重返世间,他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是谁在装神弄鬼!”
书房中的那阵烟雾忽地消失了,兵部侍郎更能清晰地瞧清楚眼前男子的身形样貌。
除开脸上一致的伤痕,手腕处还有如出一辙的胎记,持刀的气势都那么的相似。
这人就是先祈南王!
兵部侍郎感觉自己的脑子倏然炸开了,脸色忽青忽白,猛地抽出挂着的大刀,朝那人挥去。
可那人不躲不避的,兵部侍郎甚至可以看出他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仿佛在嘲笑自己。
“我杀了你,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无数次,你去死!”
兵部侍郎目中满是癫狂,胡乱挥舞着大刀。
“你能奈我何,我能杀了你,还能让你的独子对我俯首帖耳,感激不已,你什么都不能做,哈哈哈!”
“你的妻子,哦对,我们的祈南王妃,你不该感谢我吗,我不过撺掇了王家人一回,他们就把她弄死啦!”
角落里的楚萧御眸光冷冽,周身的温度令人如坠冰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眼前像疯了般对着空气乱砍的兵部侍郎,一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嘴唇紧抿,嘴角都沁出血迹。
楚萧御的心,似是被人凌迟了无数遍,疼得麻木了。
他蠢了十多年,真是可笑。
这人杀死他的父王母妃,却享受了十多年的荣华富贵,用一个莫须有的“实证”骗了他,骗了陛下,累得云伯伯一家被流放。
可笑的是,他为了报仇,利用籽儿的感情,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还自认为自己毫无错处,自认为父母报仇特别崇高。
真是可笑至极。
“将人丢过去。”
楚萧御的声调毫无温度,如腊月寒冰。
暗卫立即会意,将方才迷晕的美貌丫鬟丢了出去,另外又将一个年未弱冠的男子一起丢了过去。
“好啊,一家三口都来了是吧,老子今晚就送你们一家团聚!”
楚萧御冷眼看着兵部侍郎举刀将人如切菜般切得粉碎,眼里风暴却迟迟未停,一直站着看着,哪怕血溅了一身也不在意。
很快,人都被砍死了,兵部侍郎也力竭昏死过去。
楚萧御这才走了过来,漠然地俯视着他们。
吴嬷嬷出身南止,身边还有控制人行为的药物,这么多年效用依旧不错,瞧瞧,兵部侍郎的独子死相多惨,刀刀入骨,就如同当年父亲身上的伤痕一般。
楚萧御瞧了好一会,这才离开侍郎府。
翌日,京城传言四起,都说兵部侍郎疯了。
也有说,兵部侍郎被自己儿子戴绿帽,愤而杀子。
更有说的,兵部侍郎欲抢儿子的女人,儿子反抗,遭杀害。
众说纷纭。
皇宫中的大清殿内,楚萧御跪在底下,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看来是一夜未睡。
上首的胜明帝神色阴晴不定,阴冷的视线落在楚萧御身上,却在他抬眸的第一时间,换上无奈愧疚的表情。
“萧御,你是说,朕也被兵部侍郎骗了,当年竟是他与敌军勾结,背叛了王叔!”胜明帝眼眸中掠过恰当的忧伤,“混账!他竟敢这么做,你这般待他太便宜他了。”
楚萧御没有察觉上首胜明帝眼底不耐的神色,自顾自陷入巨大的自责和悲伤之中。
“陛下,镇南侯一家是被冤枉的,既然真相大白,不如……”
“萧御啊,就算如此,云卿一家也无法挽回了,你以为那些世家会任由他们一家回来?你也知道,朕受世家掣肘依旧,行事艰难,朕这皇帝,做得不自由啊!”
楚萧御看见胜明帝哀愁的神情,求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在皇宫长大,比任何人都知道皇帝的艰难,这次,本就是他愚蠢犯错,怎好让陛下给他收拾烂摊子。
既然不能让籽儿一家回来,那他就去找她啊,祈求她原谅。
籽儿心软,这事应该不是很难的。
楚萧御这般打算着,也这般说出来了。
胜明帝气息大变,眼下的暴戾差点喷涌而出,却被他很好地遮掩住了。
他屈指敲在一旁半开的奏章上,其中隐约露出一些字:郑家与萧姓人常年往来。
楚萧御恍然不知,一门心思都在寻云辛籽的念头上。
“萧御啊,你从小没有出过远门,路途艰辛遥远,你若心存愧疚,不如去信解释一番,你云伯伯一家会谅解你的。”
楚萧御心说,不会的。
楚一刚回来,说起郑家一事,怀疑籽儿可能牵扯其中,他怕籽儿出事,需得亲自同他解释。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小心些。”
“谢谢陛下!”
楚萧御兴冲冲地离开大殿,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殿内的摆件被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