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祖母,终于将你们盼来了,舒儿好想你们!”
云舒人还未下马车,带着啜泣的嗓音便传了出来。
打扮贵气得体的云舒显露在人前,眉间浮现似有似无的娇柔之态。
她的话语刚好打断了郑槽的注视,他微微沉下脸色,却伸出手将云舒扶了下来,一副好夫君的样子。
云舒微不可查地缩回了手,郑槽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拉回。
“夫人,我扶着你,小心摔了。”
云舒整个人都有些僵了,她扯了个端庄羞涩的笑容,垂首回答:“多谢夫君。”
这副你侬我侬的姿态,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感情深厚。
云辛籽眉头一挑,感兴趣地扯扯嘴角。
“各位差爷,赶路辛苦了,我家庄子就在前头,不如前往小憩一番如何?”
郑槽将云舒扶下马车后,拿出几个钱袋子分别塞给几个差头。
“好,今夜就歇在此处罢。”
收了钱,又有吃有住,差头和解差哪有不应之礼,在一处和郑槽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云舒这才上前抱住张氏和佟氏,适时露出一行清泪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舒儿!可见着你了,我们家遭大罪了!”
佟氏将张氏挤开,径自扑向云舒,将满身的灰尘和脏污尽数蹭到了她的身上,粗哑的嗓音嚎啕开来,嘶哑难听。
云舒露出一抹嫌弃之色,又迅疾将其掩饰下来,面上仍是哭唧唧的模样。
她生得至多算是清秀,并不出众,但是却很会装扮自己,尽量将自己柔美的一面显露人前,此时梨花带雨地哭着,倒别有一番风味。
“祖母受苦了,我在庄子上准备了好酒好菜,祖母祖父可以好好松快一番。”
“还是舒儿有用!”
佟氏扯着一张肥硕的老脸,云舒见了,嘴唇紧抿越发嫌弃。
犹记得前次见祖母,她还是一副世家老祖宗的富态模样,如今怎么同庄子上的那些仆妇般了,嗓子难听,身上难闻,面容难看。
太上不得台面了,这不是丢她脸吗!
云舒掩下不耐的神情,装作羞涩道:“孝敬长辈,都是舒儿该做的。”
云舒的做派令云苏十分满意,他得意地昂着头,炫耀般地斜睨了云墉链一眼,其中意味任谁都看得明白。
“装模作样,虚伪。”
周涵絮翻了个白眼,怼了过去。
“娘就知道舒儿贴心!”
张氏一屁股挤开佟氏,来到云舒面前,一副慈母之态,用灰扑扑的手抚着云舒的脸,云舒嫌恶至极,下意识躲了开来,而后才意识到这般姿态不对,只能忍着恶心接受张氏的碰触。
云舒的视线落在自己脏兮兮的弟弟上,嫌弃之心愈发浓厚。
张氏却丝毫不觉,喜笑颜开的同时还不忘用奚落的眼神望向云辛籽,“舒儿,你还不知道你辛籽妹妹被休的事吧。”
“啊,辛籽妹妹,你怎么会被休了,是不是你做错什么事惹怒王爷了?难不成是为了柔儿妹妹?辛籽妹妹,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做妻子的,就该大度,柔儿妹妹毕竟与王爷感情深厚……”
云舒适时露出惊讶又担忧的表情,眼下的幸灾乐祸却呼之欲出。
“那可怎生是好?我们女子出嫁从夫,一直都讲究从一而终,被休了可是要一根绳子吊死的!”
说着,眼眸还沁着泪水,好似真是一个贴心的姐姐般。
她见云辛籽脸色青白,身子还有些羸弱,不复当初马上英姿倾城之态,心中更是兴奋不已。
当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辛籽身上,如今,她不过是一被休弃的凄惨妇人,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她都想大笑出声!
云辛籽,你也有今天!
云舒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上前,握着云辛籽的手,轻柔劝慰。
“辛籽妹妹,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若是寻死,让姐姐怎么办?”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那就和我一起去死咯。”
云辛籽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用帕子使劲擦了好几遍。
云舒脸色一变,眼底淬着毒。
都这样了,她还这般傲!
“妹妹长妹妹短的恶心谁呢,我家没有长得那么丑的姐姐。”周涵絮厌烦极了云舒,说话自然毫不客气。
云舒最是在乎自己的容貌,一点儿也听不得旁人对她容貌的诋毁,闻言,温柔端庄的形象现出崩裂之势。
她忍了又忍,又道:“我们大胜也有改嫁的女子,届时到达寒尧州,也可寻个庄稼汉过日子,或者让你姐夫寻个小厮配着过着也行,不过妹妹可得收敛性子,不能再任性了。”
就算再不介意身份之别的云墉链和秦氏也听不得云舒如此侮辱他们宝贝闺女,他们扫了一圈,见周遭人都是一副看好戏嘲笑的姿态,脸色奇差。
云辛籽却十分镇定,似笑非笑地瞥了云舒一眼,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般。
“哦?你有心替我寻夫君?那敢情好,那我不得好好感谢感谢你?”
冷然的话语,冻得周围人一寒,连忙收敛看戏的姿态,低着头当鹌鹑。
忘记这姑娘的手段了,她的热闹可不是他们命薄之人可以看的。
云舒不是没察觉到周遭变化,只是有些不解。
她印象中的云辛籽,还停留在死皮赖脸追着祈南王跑的那时期,自觉她就是一个贪图富贵无脑的蠢笨女子,起不了什么风浪,自然不明白大家在怕什么。
张氏像是终于能解气一般,竟忘了云辛籽以往如何对她的,还在一个劲地拱火。
“舒儿,你成婚数年,夫妻相敬如宾,此次你要好好教教你的辛籽妹妹,怎么做好为人妻子的本分才好。”
廖氏抱着料哥儿躲在后头,无声冷笑。
简直找死。
云辛籽最好能将张氏搞死,那她就能抢过她的窝头和贴己了!
“好啊,那就劳烦姐姐好~好~教~我~了!”
云辛籽指尖的银针乍然而出,对着云舒的穴位毫不犹豫地扎了上去。
云舒哪里还记得云辛籽懂得使针啊,早些年只记得她对着祈南王犯花痴了。
针扎在她的锁骨下方,开始是不痛无知觉的,不过多会,就觉得浑身像是被虫子撕咬般,又痛又痒的,她忍不住蹲下身子,试图抓出身上的那些虫子,却怎么也抓不到。
这番模样,与一开始的端庄之态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