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莫要乱说!”林黛玉这时已经慢慢恢复了镇定,她本来就“心较比干多一窍”,回想起刚才那人的言行,再观邢夫人的反应,倒是隐约猜出了个大概,忙打断了紫鹃,没有让她再说下去,免得贾迎春听了胡思乱想。 相对于其他姐妹而言,贾迎春的才华确实是最平庸的一个,但并不代表她愚蠢,此时表情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显然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林黛玉见状,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来,同时也替贾迎春感到十分不值,那家伙实在太丑了些,而且年纪估计也差不多有三十了吧,足足大了二姐姐一圈,真不明白大舅舅和大舅妈怎么想的,难道就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且说邢夫人脚步匆匆地赶到了第三道仪门处,果见孙绍祖站在那东张西望,真不是一般的丑,仿佛一头正在觅食的土狼,但是这家伙丑是丑了点,但是人家有钱啊,而且生财有道,如今任着东城兵马司指挥一职,在那一片混的商贾小贩,无论黑道白道,都得孝敬他好处,这一年下来,光靠这个便赚得脑满肠肥了。 念及此,邢夫人便挤出一副笑脸迎了上去,一边挥着手帕笑道:“贤侄久等了!” 那孙绍祖一见邢夫人,忙迎上前行礼道:“侄儿见过太太。”说着一边向邢夫人身后张望。 邢夫人笑道:“且不用看了,迎春那丫头没来!” 孙绍祖顿时皱眉道:“太太不是说好了让侄儿在这里等着,你带二小姐来给我瞧瞧长啥模样的?” 邢夫人无奈地道:“我本已把人带来了,岂料你竟然冲撞了表小姐林姑娘,亏得我刚才在路上遇见安抚住了,若是惊动了那边的老太太和一众贵客,这庄婚事只怕就要泡汤了,甚至会有损贤侄你的名声呢!” 孙绍祖吓了一跳,忙道:“侄儿只以为她是二小姐,,岂料竟不是,而且我只是行礼打个招呼,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邢夫人责怪道:“之前不是说好了,我把迎春丫头带过来,贤侄只躲在暗处偷瞄几眼的,谁让你如此唐突现身的,别说是林姑娘了,就是迎春那丫头,只怕都要被你吓着了。” 孙绍祖尴尬地道:“侄儿见那林姑娘天仙似的,只以为是二小姐,心生爱慕,便忍不住现身见礼,确实有点唐突了。” 邢夫人庆幸地道:“亏得是林姑娘,她性子娇弱,又是外客,倒不敢声张,若是遇上三姑娘,只怕耳光都扇你脸上了,闹得阖府皆知,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孙绍祖倒吸一口冷气,忙问:“那二姑娘的性子如何?” 邢夫人笑道:“放心,我们二姑娘的性子柔顺乖巧,最是听话了,能娶到她是贤侄你的福气。” 孙绍祖闻言暗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只是不知二小姐的模样,比之刚才的林姑娘如何?”说完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王善保家的揶揄道:“那林姑娘孙指挥就别痴心妄想了,人家家资丰厚,只怕比你还有钱,老太太也宠着,日后只怕是要亲上作亲,嫁到咱们府上来的。” 孙绍祖闻言不由有些失望,可见林黛玉的容貌对这货的冲击力有多大。正如曹公所描述的:林黛玉乃绛珠仙草幻化成人,秉绝代之姿,具稀世之美, 邢夫人显然瞧出了孙绍祖的心思,忙道:“我们的迎春丫头虽然略不及林姑娘,但也差不了多少,也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儿。” 孙绍祖嘀咕道:“真的假的?” 邢夫人脸色微僵道:“伯母难道还能骗伱不成,不过今日怕是不行了,改日我妥善安排,总归让你见着真人便是,也省得贤侄三心两意的。” 孙绍祖点头道:“那就最好了,伯母你也是知道了,六千两银子可不是少数目,若是娶个丑女回去,我岂不亏大了?” 孙绍祖到底是武人出身,文化水平有限,说话未免粗俗了些,再加上贾赦欠着他六千两银子不还,心理上自然有种优越感,所以在邢夫人面前说话便也硬气得很。而邢夫人呢,虽然听了心中不爽,但也不好得罪这位债主,只得笑着把他给打发走了。 ………… 贾宝玉从栊翠庵出来后,百无聊赖地回到了怡红院,而他屋里的大小丫头大部份都去看戏了,只剩袭人和麝月二人留守,冷冷清清的,于是便坐在那唉声叹气。 袭人和麝月对视一眼,前者笑着问道:“二爷这是打哪儿来?” 贾宝玉道:“刚才找妙玉聊了一会,不过无趣得很,下棋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原来贾宝玉昨日在潇湘馆发了一通醋火,结果却被林妹妹撵了出来,委屈伤心得蒙头大哭一场,今日本来想去看戏的,但又觉得尴尬,便托病不去了,只想着过几天等事情淡了,这才找林黛玉道歉和好。 嘿,不得不说,大脸宝的自我修复能力还是挺强的,不过这小子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想到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地看戏,自己却在家里坐冷板凳,很快便按耐不住了,这时他想到了妙玉,便跑去拢翠庵撩妙玉说话消遣。话说这个妙玉虽是出家人,却是带发修行的,年岁不过与贾迎春相访,实则只是个雨季少女罢了,那里就真正看破红尘六根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