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正月十五,这个年便基本算过完了,第二日一早,贾环照常晨练完毕,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衣服便准备出门了,他约好了铁牛兄弟,今日一起去看铺面,另外,贾环还打算见一见小胖子徐渭。 正所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小胖子虽然画技很菜,但人品似乎还行,倒是值得结交一下,至于能不能深交,还有待观察。 然而,当贾环和钱槐打算从西角门出府时,却被门房客气地拦住了,竟然不让他们出门。 钱槐几乎跳起来,骂道:“周祥,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三爷出府,莫非你小子也想学那王禄升奴大欺主?” 周祥即是那个拦路的门房,只见他陪笑着道:“奴才哪敢啊,这是太太吩咐的,让三爷以后在府里好好读书,不要上街乱跑,奴才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三爷若不信,可以问问赖大管家。” 贾环的心不由一直往下沉,王夫人竟然把自己禁足了,这下麻烦大了,因为如此一来,便等于彻底断了自己的收入来源,好家伙,这老女人果然毒辣,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真是要命。 这下该怎么办?不让自己卖画,大不了转卖戏剧本,可是如今连门都不让出了,别说赚钱,连到街上买点肉打牙斋都办不到,而厨房那边又顿顿残羹冷炙伺候,时间一长,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贾环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第一次感觉如此的虚弱无力,这种野蛮的封建家长制真的太草蛋了,此时此刻,贾环真恨不得自己拥有无上神通,一拳把所有的束缚都痛痛快快地砸碎、砸烂! 可是,当贾环低头看到自己那一双稚嫩的小手时,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也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回走去。 门房周祥目送着贾环灰溜溜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地冷笑。此时,一条人影背着双手,从角门外面踱了进来,正是大管家赖大,淡淡地问:“周祥,环三爷怎么说?” 周青撇嘴道:“啥都没说,夹着尾巴回去了,嘿,太太发的话,环老三还敢反了不成?哈哈,让他前段时间那么神气,如今太太一句话就让他就范了。” 赖大也觉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畅快地道:“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这个下场,他以后若安份守己,日子或许能好过点,否则只会更惨,不过……” 赖大说到这里便打住了,目光有些变幻,他本以为贾环会当场发火大吵大闹的,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言不发,十分干脆地转身回去了,这份隐忍的能力着实不容小瞧,日后若让此子有机会出了头,只怕要不得了,难怪太太不惜亲自出手打压。 周祥见赖大顿住不说,便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难道大管家还担心环老三能咸鱼翻身?” 赖大瞥了周祥一眼淡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让大家盯紧了,环三爷屋里的人都不能轻易放出门去。” 周祥讨好地笑道:“大管家放心吧,只要是环老三屋里出来的,连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赖大哂然道:“你还是叫环三爷吧,省得人家给你扣一顶奴大欺主的帽子。” 周祥拍着胸口冷笑道:“嘿嘿,怕他个屁,环老三他如果尊敬大管家您,我周祥就叫他一声环三爷,他若不敬大管家您,老子就叫他环老三。” 赖大赞赏地拍了拍周祥的肩膀,背着双手转身施施然走开了。 且说贾环一言不发地往回走,而钱槐则如丧考妣地跟在后面,忐忑地道:“三爷,现在咋办?咱们出不去了,不能买好吃的了。” 这货只想到吃的没有着落,根本没想到贾环的收入来源已经被切断了。 贾环从钱袋里取出一百文钱交给钱槐道:“去找个相熟的小厮,让他给铁牛送个口信,就说我临时有事,看铺面的事暂缓,到时我再联系他。” “好的,这个应该没问题。”钱槐拿了钱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这小子估计会私吞一半的跑腿费,不过贾环不在乎,只要他把消息送出去就行。 当贾环回到住处时,发现平儿正和一名长相呆萌的小丫环说话,约莫十岁许,赫然是林黛玉从苏州林家带来的婢女雪雁。 平儿讶然问:“三爷不是要出府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贾环勉强笑了笑道:“今天不出府了,雪雁姑娘来此可是有事?” 雪雁连忙行礼,脆声道:“我家姑娘让我来问问三爷,可有了新的?” 林黛玉这话说得隐晦,但贾环一听就明白,这是催更来了,不过他这时可没心情,摇了摇头道:“没有。” 雪雁失望地噢了一声,贾环也不再多说,转身进了内间,平儿见状觉得有点反常,不由隐隐有点担心起来。 雪雁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怏怏地回去向林黛玉复命了。 平儿送走了雪雁,转身进了内间,见到贾环坐在书案后发呆,心中更加不安了,上前柔声问道:“三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贾环沉声道:“太太把我禁足了,门房拦着不让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