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徐徐展开小胖子的那幅画,登时牙痛般倒吸了一口凉气,讪笑道:“公子这幅是丹凤朝阳图?” “掌柜的果然好眼力,在下画的正是丹凤朝阳,还请掌柜的开个价吧。”小胖子的胖脸上洋溢着兴奋,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似乎恢复了些许自信。 掌柜的不禁哭笑不得,正要委婉拒绝小胖子不自量力的请求,忽见小胖子身后那名老者猛打眼色,并且隐蔽地晃了晃手里白花花的两锭银子,不由心中一动,马上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道:“公子这幅画虽然笔力稍微欠缺了火候,但却充满了灵气,你看这一轮红日画得多么的圆,光芒万丈,普照大地,再看这只……凤,咳咳,充满了灵气,犹其是那眼神,犀利又霸气,让人不寒而栗,难得难得!” 贾环差点笑出猪叫声来,小胖子画的太阳的确很圆很大,但是那只凤实在不敢恭维,歪瓜裂枣,说是鸡都侮辱了鸡,这掌柜的也太没节操了,不过呢,用不寒而栗来形容似乎也没错。 小胖子的小胖脸红扑扑的,显然被恭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拱手作揖道:“掌柜的谬赞了,请开个价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作思考状道:“鄙人以为这幅丹阳朝阳图应该值……” 掌柜没有说下去,只是拿眼去瞄小胖子身后的老者,老者偷偷地伸出一根指头。掌柜的见状立即续道:“应该值十两银子。” “才十两啊,也罢,本……公子这第一幅画就卖给你了,给钱吧!”小胖子对这个价钱似乎还太满意,一脸的恋恋不舍。 掌柜的暗翻了个白眼,心想,十两银子还嫌少,前朝名家唐百虎的仕女图才卖五十两一幅,你这破烂玩意给一文钱都嫌多了。 “公子稍等,鄙人这就给你称银子。”掌柜借口找秤,跟小胖子身后的老者错身而过,也趁机接过了老者手中的两锭银子,目测有十五两。 贾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暗暗感叹钞能力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管用。 那名老者显然也知道贾环看见了,不过却十分淡定,只是对着贾环和气地点了点头,贾环则报以一笑。 这时掌柜的已经称了十两银子交给小胖子,小胖子道谢一声接过,喜滋滋地放进腰间的荷包中,然后也不急着走,开始兴趣勃勃地欣赏货架上的折扇,而老者则笑眯眯地跟在后面。 掌柜也喜滋滋地回到柜台后面,随手将那幅价值十两银子的“水鸡睨日图”扔到角落去,嘿嘿,随便费点口水就白赚五两银子,这种好事如果天天有,那该多好! 掌柜的正想着,便闻有人道:“掌柜的,在下这里也有一幅画要出售,麻烦给掌掌眼。” 掌柜的抬头一看,发现是贾环,不由一喜,下意识地往贾环身后瞄了一眼,可惜贾环身后却没有老者跟着,应该没有刚才那种油水捞了,便懒洋洋地道:“公子且拿出来看看。” 眼前的贾环比刚才那小胖子还要稚嫩,穿着也朴素,挎着的自制布袋更是土里土气的,所以掌柜对贾环的画不抱什么希望。 贾环从布袋里取出一卷画纸递给掌柜,后者徐徐展开一看,顿时目露惊讶色,脱口道:“这是什么画法,好生奇怪。” 贾环这幅画画的是一头青驴,正是贾府中那头赐伤他的大叫驴,这副躯体的前身对这头驴可谓是记忆深刻呀,所以贾环便画了出来。素描的特点是写实,但见画中这头驴膘肥状实,皮毛油光水亮,十分之神气,仿佛活了一般。 贾环微笑道:“这叫素描,西洋人的画法!” 掌柜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西洋画,难怪闻所未闻,嗯,线条简单,颜色单调,叫素描也不错,这幅画是小公子你画的?” 掌柜虽然不懂素描,但也瞧得出这幅画笔法老练,颇见功力,所以不太相信出自一名七八岁蒙童之手。 贾环微微一笑道:“无可奉告,掌柜若觉得此画还能入眼,不妨开个价。” 这时那小胖子和老者也好奇地行了过来,探头探脑地去看掌柜手中那幅画。 掌柜的眼珠一转,把画卷了起来道:“公子这画虽然新奇,但过于素淡,只怕不讨时人欢喜,蔽店即便买下来,恐也难卖得出去,不过呢……” 掌柜说到最后话锋一转道:“鄙人倒愿意试试水,这样吧,公子手里还有多少这种画,鄙人十文钱一幅收下来,倘若卖不出砸手里,鄙人也认了,倘若好卖,下次定给公子您提价,如何?” 小胖子噗的失笑出声,不过估计也觉得自己失礼了,连忙装作左顾右盼,小胖脸上却是难掩得色,心想:“才十文钱一幅,连自己那幅丹凤朝阳图的千份一也及不上,真可怜!” 贾环暗翻了个白眼,十文钱一幅,你他娘的收破烂呢?这掌柜也太不厚道了。 贾环虽然不知道行情,但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而且他对自己的画作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样一幅画,自己即便在后世卖给普通的书画廊也值上百块,而按照大晋朝的购买力来算,十文钱约等于后世的十块钱,这也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