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豪警告的声音不大, 但一字一句落在几名“污点证人”的耳朵里,宛如不可逾矩的禁咒。 赵昊咽了咽喉咙,也学着周安向前跪行几步,磕了一记响头, 才指着卫清风控诉道, “禀永康伯,我赵氏世代在舟山做跑船生意,名下的产业主要那数百艘运输船,” “平日里这些船只就是在舟山各个岛屿和宁波府城之间的航路上,接送当地乡亲,还有运送各种物资,” “各种航路的官引凭证齐全,” “这卫贼看上了我们商船的优点,用威胁手段,强迫着我入伙,” “这数年间,草民也和周安一样,在本质上失去了对我赵氏名下商船的掌控权,” “他和倭寇干的这些肮脏勾当,人神共愤,草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草民就区区一个平头百姓,根本无法和他抗衡,” “求永康伯一定要严惩此贼,为草民讨回公道。” 虽然没有详说自己遭受到的“欺凌”, 但是赵昊的口才了得,声音洪亮, 控诉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悲戚和愤恨, 围观的百姓又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 “这卫清风真是可恶至极,咱舟山啥好产业都被他控制了,” “这些望族乡绅已经这么有钱了,可名下的产业都是别人把持着,” “唉,有钱有什么用?也还不是身不由己,” “刚才那个周员外说的一听便是假的,这赵员外说的倒像是真的,” “你真是太幼稚了,这些有钱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就是,我看今天的堂审就是那个新的‘县太爷’要侵吞这些望族的财产,胁迫这些员外们指证卫员外,他们这是‘狗咬狗’,” “还是有明白人的,这新的县太爷虽然白白净净的,但一看就不是善茬,这下手真是黑的很,那卫员外都被打得没法还嘴了,这不是构陷是啥?” “你小声点,这些军爷可都听着呢。” “。。。” 负责守卫的军士,听到这些百姓在编排自己的林提督,已经怒不可遏, 要不是有水师军纪的约束, 他们早想上前撕烂这帮碎嘴百姓的嘴了。 领头旗官直直地站定原地,怒瞪着前方,眼眸里几乎都要冒出火, 刚才他已经被这帮百姓的冷嘲热讽惹怒, 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肃静, 严格来讲,这能算得上违犯军纪, 但他身边都是自己的直系下属,也不会有人检举他, 但有一不可有二, 他只得将怒意强压在心底, 这帮人哪里是自己要守护的百姓? 分明就是刁民, 穷滩恶海出来的不识货刁民, 林御史好端端的一个伯爵钦差,被这帮没眼力见的当成县太爷来编排, 他老人家从京城过来主持正义, 却把他的善举,说成是意图侵吞当地望族产业的恶行, 简直是没天理! 我要忍住, 因为和这帮人置气,违犯了军纪受处分不值当。 堂内, 赵昊已经完成指证,画好押,被军士押了下去, 林豪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发问道, “包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啊,连京城都有门路,快说说尔等是怎么销赃的?” 包奇闻言,赶忙叩首辩解道, “永康伯明鉴,我包氏也是被这卫贼胁迫的,” “我包氏原本就是做舟山当地海货生意的,主要是把一些海货送到京城去售卖获利,和京城商会有往来,” “这一点被这卫贼看中,他用武力强迫草民合作,” “将倭寇劫掠、还有从外番走私过来的各种货物,借着我包氏的渠道,送到京城去售卖获利,” “我包氏的生意最终也被此獠控制,” “草民这些年也根本插不进自己的生意里,” “望永康伯也给草民做主。” 林豪斜眼看着跪伏在地的包奇,满脸的不相信, “包奇,本伯问你,” “那京城商会的李师旺会长,你可认识?” “和他来往密切不?” 包奇闻言略感困惑,旋即立刻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这林伯爵是京城的大官, 而李会长的背后是曹国公府, 他们都是京城的权贵,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永康伯主动提问, 肯定是打探我的关系网, 我得好好展示一下, 让他高看一眼,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包奇直起身,拱手应答道, “草民认识,而且和他很熟,他同时也是李氏商行的主事掌柜。” “草民的生意,多蒙他的照应,像包氏的海货都是让李氏商行做总承销的,” “草民每月去京城,都会去拜访李会长,与他把酒共饮,” “上半个月,草民才刚刚和他喝过一场。” 听着包奇非常自信地诉说着自己与李师旺的“深厚交情”, 林豪在心中暗暗腹诽, 这就是所谓的“插不进自己的生意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