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句“送您上路了”, 通过太监那特有的尖利嗓音传来, 令欧阳伦脑子一嗡, 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 一定是这牢房太阴森压抑了, 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父皇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处置自己, 这一定不是真的。 于是, 欧阳伦闭上了眼睛,调整吐息,以求驱散“幻象”。 小福子轻蔑一笑, 他帮皇爷赐死过许多罪臣犯官, 像欧阳伦这样接旨时,闭眼躲避是很常见的, “驸马爷,闭上眼是没用的,” “您还是抓紧接旨,说遗言吧!” 欧阳伦却是眉头轻轻一皱,依旧闭眼不语, “既然驸马爷不想体面,那杂家就帮您体面,”小福子却是没有耐心了,“皇爷特地指明要用白莲教的无色砒霜送您上路,” “小的们费了老大的劲,都没凑够分量,所以只能往里面掺一些普通砒霜,请您将就着吃吧,” “来啊,你们进来帮驸马爷一把!” 站在牢房外待命的内侍们闻言,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 他们跟着福贵两位公公,没少和林御史打交道, 早被林御史的友善和“钞能力”折服, 现在有机会帮林御史出气,哪里会不卖力。 两名大块头的内侍立刻上前, 一左一右擒住了欧阳伦两臂, 小太监也放下托盘, 拿起上面的药瓶,走向欧阳伦。 欧阳伦在被挟制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这一切是真实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太监手中的那瓶毒药,厉声嘶吼道, “这不是真的!” “我是长安的夫婿,我是驸马,父皇不可能会杀我的,” “父皇都还没听我诉说过冤屈,” “一定有奸佞谋害我,” “对,是林豪!” “一定是林豪那个王八蛋,这个狗贼在父皇面前进献谗言,谋害我!这王八蛋不得好死。” “我要见公主,我要见长安,” “福公公,你帮我找一下公主吧,她知道了我在这里,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全部都可以给你。。。” 小福子见欧阳伦扭动身躯奋力挣扎,嘴上还不忘唾骂林豪, 不由地怒火中烧, 他上前对着欧阳伦的胸口就是一脚, “你这厮冥顽不灵,临死还敢诅咒林御史,” “杂家今天就多说几句,让你死个明白,” “本来你私贩茶马,流连青楼,皇爷为安庆公主着想,都想着怎么回护你,” “可你倒好,竟敢雇凶毒害林御史,” “这直接触犯了皇爷的逆鳞,” “再加上你之前在妙音坊里,还和林御史大放厥词,那些话皇爷可是在旁亲耳听到的,” “你就一个吃软饭的,怎么就想着去开罪惹不起的人?” “下辈子投胎做人,记得清醒一点!” 欧阳伦听到自己被赐死, 根本原因竟然是毒害林豪, 顿时身躯一滞, 父皇不是最偏私亲人的吗? 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宠臣,宁可杀我让长安守寡, 这林豪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欧阳伦愣神之际, 小太监已经擒住他的下巴, 将整瓶毒药全部灌入他的口中, 并立即拿布塞住了他的嘴巴,防止他吐出毒药。 “杂家先出去了,你们确认好之后再出来。”小福子见欧阳伦的皮肤开始发黑,并开始浑身抽搐,淡淡地吩咐一声便转身走出了牢房, 刚走到隔壁牢房前, 便听到了一道镣铐拖动声, 小福子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虽然烛光昏暗, 但他一下子就看清了里面囚犯的面貌, “原来周千户你被关押在此啊,” 前两日,林豪指派锦衣卫处置长江水师军官, 周象空是第一批被拘押的, 由于锦衣卫诏狱又满员了, 便暂时被关押在刑部大狱。 此刻的他,早被欧阳伦赐死的一幕惊呆了, 想不到堂堂驸马都尉,皇亲贵胄, 在圣上眼里, 竟然比不上林豪这个宠臣, 还在一个阉奴的咒骂中,憋屈地被毒死, 而自己下大狱, 也正是因为把林豪得罪惨了, 这不就是开罪了惹不起的人么?! 现在求饶乞活,应该还来得及吧?! 为了活命,周象空立刻跪走到牢房边上,贴着牢房木栅栏, “公公!罪臣知错了,” “求公公帮罪臣给林御史带个话,罪臣已经完全知错了,” “罪臣愿为林御史做牛做马,求林御史高抬贵手,饶罪臣一命。。。” “聒噪!想要活命,得想一想自己有什么价值,”小福子只留下一句话, 便在周象空的哀求声中径直离去, 但心里却是在盘算着, 要劝林豪尽快把水师这些老兵痞,尽快分类处置了。 与此同时, 锦衣卫诏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