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在短暂的喧闹后,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刚才婉秋姑娘可以说了,这位王公子可是写了两首诗,念了一首《凉州词》,还有另外一首呢。 虽然他们也不相信这位王公子会写出不亚于《凉州词》的另外一首诗,但是,万一呢,万一今天他们真的祖坟冒青烟,碰到两首旷世佳作呢?那样的话,作为背景板的他们,也有了吹嘘的资本了。不是吗? 婉秋姑娘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她,莞尔一笑,毫不怯场的接着道:“第二首诗名叫《春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青丝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寂静,全场寂静。 就连诵读诗歌的婉秋姑娘,在念完最后一句后,都闭上了嘴巴,未曾发出过半点声音。 在场的中元帝国人中,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没有经历过那种国破家亡的状态,难以理解山河破碎时的如同天塌地陷般的情绪崩溃。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理解不了,这首诗中,那种悲怆和孤寂的感情。 战争,从来都没有远离过中元帝国,没有远离过中元帝国百姓。那场近乎于毁天灭地般的‘神谕之战’将原本的五大帝国,打的两国覆灭,三国一蹶不振;那场战争造成的后遗症,时至今日还未能痊愈。 神谕之战后的这几十年里,边境摩擦不断,纷争不断;千人以下的小规模争斗,几乎每个月都有,千人以上;万人以下的中型规模战斗,一年也能发生了一两次;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兵团作战,三五年也会发生一次。 每一次的争斗,战斗,战争,受伤最多的当然是老百姓了。可是,这并不代表那些世家望族和功勋权贵们可以悄然置身事外。 破财免灾的道理谁都懂,与其因为一时的贪婪,拒绝朝廷的纳捐,然后等到战后被朝廷以莫须有的罪名迫害;还不如乖乖的在战事发展的初期,就识趣一点的给朝廷交一些钱呢。 所以,战争,从始至终,伤害的都不会只有某一个阶层的人。 当然,军火贩子和趁机大发国难财的商人们除外。 陈琦的一首诗,将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四境荒芜,饥民遍地的情况描写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国破家亡时,个人的无奈和心酸苦楚,一语道破。 动乱的时代,动乱的世道,动乱的国家,让亲人之间的联系都变得难以琢磨,一纸家书,何止抵万金啊,有的时候,你就算是有十万金,也难买家人们的一句平安。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愁苦难当,谁会愿意自己的容貌,发肤,衣衫,仪态……变得乱七八糟,破烂不堪呢?谁会愿意那满头青丝变得枯萎,灰白,连别一支簪子都别不住呢? “呜~呜~呜~”一道明显压抑了很久的哭泣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众人寻声望去,正好看到了哭的双眼通红的花魁小娘子娜依吉。 此刻,娜依吉的情绪近乎崩溃,虽然不至于嚎啕痛哭,但是那极力掩盖的哭声,还是能让在场的众人听得异常清晰。那哭声中,蕴含着的悲鸣,让在场众人在一些情绪比较敏感的人,都跟着红了眼眶。 在场的其他人,理解不了国破家亡的无奈,理解不了家人被屠戮的悲痛,理解不了从云端落入凡尘的痛苦、艰难和不易。 可是,作为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花魁小娘子娜依吉来说,陈琦的这首诗,简直就是将她这近一年来,苦苦压抑在内心情绪,彻底给释放了出来。 一字一句,一点一滴,如同针扎,刀砍般的,在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里,戳了好多好多洞洞。 娜依吉本来不想让自己表现的这般脆弱,这般无助的。但是,当你内心深处隐藏的情绪被点破,当你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知音,那种想要诉说的情绪,是什么人,什么方法都拦不住的。 在场的众人见状,也知道陈琦这首诗应该是点中了娜依吉内心的情绪了,同样也知道,今天的魁首当属何人了。 心中虽有遗憾,但是出身豪门的他们,也不屑于在这里胡搅蛮缠的,惹人白眼,招人厌弃。 果断的收起自己的锦帛,冲花魁小娘子娜依吉抱拳躬身后,表达了自己退出竞争的意思。 娜依吉还哭着呢,哪里有心情应付他们。老鸨见状,只好亲自上台,代替花魁小娘子娜依吉接受了众人退赛的意愿,并且感谢了诸位今天的热情参与…… 柳源将自己写了一半的锦帛叠了起来,揣进怀中。 陈琦见状,不解的看向柳源道:“柳二公子,你这是啥意思?” 柳源无奈的耸耸肩,端起酒爵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没啥意思。有你的两首佳作在前,我就不拿出来我的拙作丢人现眼了。” “再说了,你的童年不完整,写不出第一首诗;我的童年就完整了?我就能写出这首诗了?” “想啥呢!” “额!”柳源的回答,让陈琦无语凝噎。回想起两个人的童年时光,童年生活,无奈的摇摇头。 陈琦:“也是……” 二人的谈话声,惊醒了一旁沉思的婉秋姑娘。 婉秋姑娘快走两步,来到陈琦面前,眼中满是星光闪烁的看着陈琦,口中有些急切的说道:“王,王公子。大才呀!这两首诗,简直太,太,太棒了。” “我虽算不上是博览群书吧,但是也读过不少的诗词。就这两首诗,可以说是我目前读到过的,最棒的两首诗了。” “不知道,不知道……”婉秋姑娘用那双秋水双眸直勾勾的盯着陈琦,小声,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不知道,可不可以请王公子,帮忙,给我刚才那首古琴曲,作首诗,或者填首词啊?” 陈琦被婉秋姑娘那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 说着,陈琦拿来一块锦帛,铺在面前的桌案上,提起笔,略加思索后下笔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