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静静的看着下方的争执,听着他们的见解,将那些有想法和能言善辩者,记在心里。 等到半个时辰后,陈琦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已经有些失控的争执。众人听到陈琦的咳嗽声,这才发现他们好像有些失态了。忘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了。 陈琦:“诸位刚才的观点,我都听到了。仅仅从诸位所持的观点来看,就能知道诸位偏向于诸子百家中的哪一家学派。” “而诸位所发表的意见,也毫无意外的带有浓重的该学派观点。” “我今天不想去分析百家学派的优劣,也不想就你们发表的带有浓重学派观点的意见,进行评论。” “我们现在抛开所有的诸子百家的学派观点。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用最简单的是非观,来分析事情。” 陈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首先,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农’排第二,‘工’排第三,‘商’排最末。” “那么,按照最简单的是非观来看,获利最多者当然是排名第一的‘士’了。然后依次的是‘农’,‘工’;获利最少的,被为人所不耻,让所有人贬低的,当然就是‘商’了。” “那好,‘士’是什么?” “‘士’原本是指掌管刑狱的官员。后来呢,和‘大夫’同用,‘士大夫’泛指贵族;其中,‘士’是最低等的贵族。再后来,《管子·匡君小匡》中,将士农工商并列,泛指百姓;其中,‘士’泛指所有的官员和贵族。” “在现在社会中,‘士’泛指一个阶层,即门阀世家和在职或去职的官吏。其中,门阀世家,作为‘士’这一阶层的主体,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即获利最多者。” 陈琦接过秦奕续满水的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民间有句老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意思是人按照其品行、爱好而形成团体,因而能互相区别;指好人总跟好人结成朋友,坏人总跟坏人聚在一起。” “那么按照最简单的是非观来看,‘士’这一阶层,他们可以做朋友的应该只有‘士’;就算是附身相交,也应该是和‘农’这一阶层交好才对。” “至于最低阶层的‘商’,就算是不交恶;也不应该交好才对。” “是吗?” 陈琦看向官学生们,官学生们点点头,认同了陈琦的观点。 陈琦微笑着说道:“但是!” “诸位有没有发现,诸子百家中,除了农家学派之外,就只有墨家学派是愿意和‘农’、‘工’阶层的人交好了。” “至于其他学派,能够不将‘农’、‘工’阶层的人弃如敝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交好?呵呵!也配?” “诸位可以想想,即便是你们,对于‘农’。‘工’阶层的人有多少善意呢?别忘了,你们还不是‘士’这个阶层的人呢;你们只能算是准备加入‘士’这一阶层的人而已。” 官学生们被陈琦的话说的低下了头,陈琦的话,他们无言以对。没错,他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同样看不上‘士’以外的所有阶层。 陈琦笑容收敛,淡漠的继续说道:“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 “那些整天标榜‘士’高人一等,将商人贬低的一无是处的门阀世家。却掌控着,整个中元帝国近七成的商贸往来。” “十大世家中,即便是已经没落了的公孙世家,他们手里照样掌握着‘大衍商行’这个日进斗金的赚钱利器。” “更别说其他几大世家了,他们手中的商行和行商,每年所攫取的利润,丝毫不亚于一个富庶州府一年的税赋。” “十大世家的财力总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可是,你们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在整个中元帝国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商贾,并不是那些攫取利益最多的门阀世家,而是像徽商四大家族,晋商三大家族这些人。” “这是为什么呢?” 官学生们面面相觑,一名身穿蓝衣的官学生举手:“回殿下。是有人故意将这些人推出来挡灾吧?” 陈琦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官学生站起,冲着陈琦抱拳,微微躬身:“回殿下。在下沂州苏辉雨。” 陈琦摆手:“好。我记住你了。坐下吧。” 陈琦看向其他官学生道:“苏辉雨说的没错,就是为了挡灾。” “有道是‘财不露白’,门阀世家当然不会将自己的财富露给别人看了。万一被那些个山匪恶霸盯上,或者是帝国找他们借钱度过难关。他们给还是不给?借还是不借呢?” “好了,门阀世家的事儿,咱们改天再聊。今天咱们就来讨论商业,商贾,商人的问题。” 陈琦收回心神,继续说道:“很显然,门阀世家作为‘士’这一阶层最大的群体,获得利益最多的群体,宣扬士农工商四阶层高低贵贱最积极的群体。” “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嫌弃商人阶层低贱的样子。反倒是甘之如饴的和商人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还是那句话,我们今天不从诸子百家的学派观点上来看问题,我们就从最简单的是非观来看问题。” “商人,真的有那么的不堪吗?” “商人最为人所诟病的点,就是两个字‘逐利’。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如果不为了逐利,商人万里迢迢的将货物运往异地,为了什么?为了理想和信念吗?” “如果商人那么说,你们信吗?” “一个行商,从晋州府将一万石小麦运到丰都驿,最少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人吃马嚼,加上必要的损耗,最后到了丰都驿,能剩下七千石就不错了。” “咱们按照晋州府今年的新粮价格,一石小麦是二百八十文钱,一万石小麦的成本价就是二百八十万钱。” “等到了丰都驿,剩下七千石;在不考虑利润和其他损耗的情况下,那么每一石小麦的成本价就达到了四百文钱。” “那好,现在有一个人,以两百八十文一石的价格在丰都驿卖小麦;诸位,你们敢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