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商队里的商人们才反应过来,见没有危险了,出来一两个人把受到惊吓昏死过去的领队抬进队伍里。 在关口前等待盘查的其他人等,见到这等血腥场面,一时之间没了看热闹的兴趣,早就各自逃散了。 不过过了会儿,见守关的士兵都朝那持黢黑长刀的少年恭敬行了礼,慢慢地才有人确认安全之后往原先的位置走。 “各自回位,不要乱!” “不要乱看,赶紧过来查通关碟!” 秩序很快就被维护好,人们这才发现先前那个提刀杀人的少年早就消失不见了。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不知之后又要流传何等传言。 甫来此边关再往前,一片开阔之处。 这里已算是旧时北桦境内,两匹肥马不知疲倦地一往直前,马背上各自坐了一对男女。 天色已近黄昏,路上没多少行人,可但凡是路过这两匹肥马的过路人,都忍不住侧目向马背上两对“璧人”,都觉得俊男靓女煞是亮眼,尤其是其中一位少女。 少女着碧绿长裙,头戴纱帘不见真容,但她抬起葱指撩开纱帘往嘴里放芝麻糖块的时候,半张俏脸竟是也足够令人迷醉——世上焉能有此等容貌,不是神迹又是什么? 嘴边黏着的芝麻粒更是让她多了些青春俏皮的味道,但过路人们心中各自思量,这四人打扮气质都不似常人,便纷纷收回目光,恐引得“贵人”不悦。 “你自己揣着呗,我娘又没催你交回去。” 阿泠挠了挠头,讪讪收回手上那块令牌,刚刚就是靠这个,才没能在关口引起更大的骚动,守关人中有万兽宗弟子,自然是认得出来自家神使的令牌。 他想起这个便有些不自在,自己近两年几乎是没怎么去过万兽宗,更是没有见过那位神使大人。但是每每在甫来、旧北桦境内惹出点动静来,又都是靠这令牌才很快解决掉的。 世间没有人有能力,也不会傻到去仿制一块兽神使的令牌,思来想去,他觉得这毕竟是象征神使身份之物,老放在自己身上终归是不太妥。 另外一匹肥马上,一位俊朗的公子哥打趣笑着,同时还向阿泠伸手作讨要状,喊道:“这好东西,你不要给我来。” 阿泠笑了笑,知道刘慕是说的玩笑话,这令牌虽是代表的兽神使本人,却是长孙璃亲自给他的,况且这样的东西,哪有随便给他人的道理。 于是他便岔开话题道:“最近关口好像是松懈了一些。” “这也没有办法,”坐在刘慕前边驾马的英武女子正是白茉儿,她出皇城之时刚好领了命,此时便为众人出言解惑,“你们也知道那些邪徒极擅藏匿,像今天这般直接出现在边关的,还是第一回。” 阿泠点了点头,这两年他没少在甫来和北桦之间来回走动,不仅是修炼所需,主要还是为了“狩猎”面具。 去年万兽宗主导,在这片广袤土地上开展了一次浩浩荡荡的大清查,几乎是全宗出动,彰显了兽神和其神使绝不轻饶的态度,给面具及受其影响自称“新神”堕入邪道之人都打上了“渎神”的罪名。 这样做的结果,当然是上至达官贵人、灵修,下至穷苦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防范意识;可另一方面看,明面上的基本都被阿泠扫了个干净,剩下的都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极难被发现,于是有声音便说,大张旗鼓有打草惊蛇之嫌。 方才在关口自己跳出来的那个人不是灵修,连灵法运转的基本法门都不会,只是被人种下了“蕴种”——血色蠕虫,从它身上得到了粗暴汲取他人灵蕴的诡术,阿泠觉得,这人之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动手,必定是许多天都没有“收获”,血色蠕虫开始蚕食宿主本身所导致的。 暂且也只能这样认为了,毕竟目前来看方才也是少数情况,也不能断言说面具生灵又开始活跃起来——不过剑鬼觉得多个心眼也不算错,就当看不见的地方有暗流涌动,多加防范便是。 先前阿泠手段有些残暴,但长孙璃几人倒像是习以为常,因为他们见过被面具寄生的生灵,对比起那些人,阿泠这般还算是“温柔”了,起码一刀下去,对方也不会有太多痛苦—— 除非生前作恶颇多。 长孙璃和刘慕去“驭魂宗”的次数稍微多一些,知道那里今两年建立起的规矩:凡是作恶多端残害生灵者,必定会受到比死更为残酷的惩罚。 刘慕起初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惩罚,但同样被魂树扎根的长孙璃心知肚明,换位思考,若是她被天道掌控下的「毁灭」一点点撕碎灵魂,又被至高无上的生力恢复损伤,这般介于生死之间无尽无休的折磨,没有人会承受得住。 她不禁回忆起两月之前,驭魂宗有一人因不满他人,犯下杀伐同类之罪,被那个笑意盎然的阿泠丢进魂树空间受了三天三夜此刑罚,愣是被折磨得彻底疯掉。 最后也是阿泠出面,抹去了罪人的记忆,让他改头换脸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