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十家村后,杨福生久久不能言语。 阿泠回头看了他一眼,失笑道:“怎么这副表情看我?” 杨福生当即扑通跪在地上,重重朝阿泠行了个大礼。 “嘿嘿,我若是现在把脸变回去,在村里走一遭,会不会把那老头当场吓傻了?” 杨福生跪在地上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便瞧见阿泠那张微笑的脸,不知作何表情。 阿泠将他扶起来,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问他如今剡城情况如何。 芒神陨落,北桦混乱不堪,杨福生虽为剡城城主,但芒宗不再,他这个城主就算在本地再有威望,也无法凭借自身力量让剡城在乱世中独善其身。 他刚遇杨福生时正好撞见其被人追杀,那是一群自称手握成神之径者,想来杨福生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剡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福生,你回到剡城去,若有不妥,便唤我的名。” 杨福生郑重应下,经十家村一事,如今在他心里便更加确信阿泠乃是一位行走世间的“神灵”,这让他心里有了底气,并未多耽搁就告别了阿泠,去往剡城的方向。 十家村在剡城治下,阿泠让杨福生回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充当他的眼目,而他自己打算先去一趟驭魂宗,看看现在这个时间的马前究竟如何了。 阿泠转身便看到田闵还跟着自己,便上前问道:“跟了这一路,田姑娘还打算继续跟下去吗?” “夫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见这姑娘笑得是天真无邪,阿泠顿时哑口无言,心想都这么久了,滇南那边也没想着派人来找找田闵。 说到这,他摸出怀里的玉佩来呼唤刘慕,想问问如今刘兄那边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喂喂喂,泠兄?你...留...这玩意好像...不太...好使...能听见我说话否?” 玉佩里传来刘慕的声音,只不过却有些断断续续,阿泠觉得恐怕是因为经历了这一大档子事,那传音玉佩上的阵纹多少有些破损。自己醒来过后一直匆匆忙忙,竟是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于是他想着先去一趟刘慕处,驭魂宗那边稍晚再说。剑鬼在魂树里通过果实查探驭魂宗等人的状况,现今没有异常,马前那颗果实也还安好,便就先不急着去。 一来,他想趁此机会把田闵带回去,这姑娘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阿泠也不想让驭魂宗过早暴露在世人目光下,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追杀杨福生之人背后或许有面具生灵作祟,他也好通过刘慕,打探下如今北桦各地是否有相关消息。 绣城算是万兽宗铺在北桦的一处“据点”,以此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宗门影响,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散播兽神信仰。 明面上是甫来方面在逐步接手北桦这一大块“无神之地”,但阿泠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谁知道暗地里除了面具生灵,还有没有其他神灵治下的势力在蠢蠢欲动。 想到此处,刀鬼嘿嘿一笑道:“正好也缺灵蕴修为,且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自行送上门来。”一旁的袁兵看他这般笑容,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并未出言。 说到袁兵,去往绣城的这路上,阿泠左思右想,还是将关于芒神使的事尽数告知。 芒神使是袁兵的师尊,是其最为敬重之人。得知这位神使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内,竟然是在做忤逆神灵之事,袁兵的脸上并未有太多情绪,仿佛阿泠所说之事,他虽然的确不知,却丝毫不感到值得惊讶。 他就这般彻底沉默下来,直到阿泠带着田闵都快走到了绣城,袁兵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之所以将这一切都告诉袁兵,是因为他跟阿泠交过手,知道他身负「神权」,能够去往往昔岁月,别人或许无从知晓阿泠所说真实性如何,袁兵却不同。 对于袁兵,阿泠觉得他是芒神使的弟子,应当有和他相同之处,就像他和自己那两位师父一样。别的不说,虽然在锦城他被袁兵狠狠坑了一把,但他找刘慕求所谓“经济复苏”之法时阿泠便看得出,起码他是真正在乎北桦百姓的。 他想,之后去往驭魂宗也可将袁兵带上,若是其值得信任,也不是不可让袁兵加入。 多一份人多一份力量,阿泠并未被冲昏头脑,深知如今光靠自己一人,想要真正担负起“新神”之责,庇护一方百姓,未免太过勉强。 接下芒神使的担子,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不是为了去追寻所谓“神灵”的虚名,而是考验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担负起许多人的身家性命。 若是做不到,他就算真的把归雁村重新带回来,倘若有重蹈覆辙之日他亦无能为力,亦是徒劳,不过是为那些本就遭受苦难的灵魂再添一份劫数苦痛。 “嗯?那不是...叫什么来着——阿泠!” 阿泠和田闵畅通无阻地进了绣城,守城力量中不知何时开始多了些万兽宗灵修,他自己那张脸经过宗门大会之后,在万兽宗里也算是出名了,被认出来自然是没人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