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相君再次推门进来,他走到舒相毓身旁搀扶着她,眼眶仍旧湿润泛红:“默默总是比我们想象的勇敢…” 舒相毓虚弱的靠在他肩膀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曾在戏里演绎过无数次和爱人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但那些终究是演的。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无法说服自己失去了默默:“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活着?” 舒相君揽住她的肩膀,同样哽咽不已:“姐,我们…要接受现实,默默她…已经不在了。” 她瘫软的跌入他怀里,霎时声泪俱下。 “我们明明都商量好了,等中秋节的时候一起回家团圆的,为什么她说话不算话?为什么她要食言?为什么这么决绝?” 她还盼着中秋节她们一起回家,给爸妈一个惊喜的,她还想着和她再相聚,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 “可只差三天!只差三天…” 只差三天就是阖家团圆的中秋节了。 舒相君悲从中来,再次落下眼泪:“世事无常,也是残忍至极的,默默家里,仅剩的她也葬生在无情的地震中,连一个延续的后代都没有了…” 他深知爸妈他们多么希望看到默默能找到归宿,与她喜欢的人结婚,然后生儿育女,拥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小家,这样也能告慰她家人的在天之灵。 然而她却未能等到将真实的自己告知父母的一天…她喜欢的人和大部分人有些不同,但同样能拥有幸福和快乐的生活,若愿意,说不定还会生一个属于两人的小孩… 他还曾想过,爸妈到时若真的反对,他会义无反顾支持她,会带他们去亲自了解真正的彩虹世界! 可惜苦难并没有放过曾逃出生天的她,也许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 等家属见完面,席默林的尸体暂时放进了冷藏柜,现在大部队仍在外面积极救援,追悼会将延期举行。 负责接待的两位女武警随后带他们赶回姜堰市武警支队,席默林烈士的遗物已收拾完毕,也好一并转交给他们。 路程并不远,而行驶途中谁都没说话,舒相毓一直阖眼靠在弟弟肩膀上,人已哭的虚脱无力。 沉寂里,经历过的一切好像一场想要立即醒来的噩梦,只要突破禁锢的梦境,默默就还在,她就还真的活着… 到了武警支队,舒相毓隔窗看着外面,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默默所在的支队。 宽敞的操场,整齐的绿化带,威仪的大楼,默默曾在这里刻苦训练,挥洒着血汗,她更是这里最闪耀的红星。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位无比信赖的好战友,沿途所见的营区都被一股浓重的悲伤笼罩着。 军车载着他们一路来到宿舍楼下,登上三楼,默默住在右边靠里的单间宿舍。 房间里陈设极为简单规整,她留在这里的东西并不多,摆在床铺上的,有她崭新的军装、腰带、军帽,还有书籍及一些小物品。 包括黑色绒袋里露出的口琴,那还是舒相毓在她刚到家那年送与她的礼物,她一直留在身边。 看着眼前的一切,所谓的虚幻成空终于变为现实,让人不得不接受。 要离开时,舒相毓想单独在这儿留一会儿,其他人心知她想独自缅怀,浅谈几句便出了房间,关好门。 舒相毓待他们离开后,再次仔细环顾四周,木头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里似乎没有太多她生活过的痕迹,布置单调而简朴,其实也挺适合她的性格。 她在床边慢慢坐下,然后拿出绒袋里,已有些褪色的口琴。 礼物并不贵重,甚至有些普通,只因是所爱之人赠予,因此席默林格外珍惜爱护,但还是经不住时间所带来的消磨,音质虽变差了,她却还是最喜欢这把。 折叠整齐的被褥和洁白的床单没有一丝皱褶,她伸手抚上被面,似乎还有默默的余温在。 她曾在这里度过四年时光,她也许曾想过若她能来这里看看她,那该有多好… 可悲的是,她一次都没有,一次也未曾出现过。 如今却在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无法言说的,深重的愧疚和自责重重击打着她的心身,她低下头,任由泪水落下。 迟来的深情,也许连她对自己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多么可笑,又多么冷漠无情… 她颤抖着将口琴置于唇边,不需多时,她断断续续吹奏起了默默生前最喜欢的《遇见》。 每一节音符都带着她无比悲怆难释的伤痛,可充满了肝肠寸断的音乐没有默默吹的好听,她曾自学甚久,早已将口琴吹奏的炉火纯青,她不在了,以后就再也听不到她吹奏出的音乐。 等在楼下的他们在听到声音时,也不禁潸然泪下,默默从小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长大,但因为地震,一切都被毁掉了,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也许对很多人来说,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然而,许许多多像她这样的小孩在刹那间便成了无亲无故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