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所有人，肖卫国和肖姗姗才有时间收拾。 刚才来了太多的人，他们又在院子里撒了遍生石灰。然后生火做饭。 柴米油盐都是现成的，也不缺青菜，一顿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肉，这么热的天气，又没有冰箱，肉类的食品只能现买现吃，放半天就会发臭。 “哥，你为什么不答应去县里上班？” 肖姗姗一边喝着碗里的米粥一边问道。 上班这个词，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算是一个比较高档的词语了。 它代表着吃上了国粮，不用每天拼死拼活的在田地里挣命。她不明白，别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机会，大哥为什么要浪费掉呢。 肖卫国一边干饭，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没兴趣，我不想过被人约束的日子，再说了，我去了县城，谁来照顾你们。” “我可以的。” 肖姗姗小声说。 她不想因为自己姐妹几个，耽误了肖卫国的前程。 肖卫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碗筷，看着自己的妹妹。 “姗姗，你初中毕业就没念书了吧？你要愿意，暑假结束你接着上学去吧。” 肖姗姗两年前就念完初中了，并且成绩也不错，因为家庭原因，她直接放弃了考高中，回家来种地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听到哥哥这么说，肖姗姗的眼睛一亮，不过马上黯淡了下来。 “不行，地里的活怎么办？” 肖卫国有些无奈，这么多年的穷苦日子，让妹妹把那点土地当成了最后的依靠。 “姗姗，你种一年地才挣几百块钱，还没有我一天做生意赚的多。” 肖姗姗沉默了。 她何尝不想好好上学，但家里没有那个条件，她首先要生一家人活下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点得要。 这个时候大哥提起来上学的事，让她死寂了很久的心中，又泛起了一片涟漪。 见妹妹心动，肖卫国抓住机会道：“正好这段时间需要少出门，我把柳叶叫来，让她帮你补补课，暑假结束你就去读高中吧。” “那小江和小月怎么办？” 肖姗姗还是有些踟蹰，主要是不放心两个小的。 “傻妹妹。” 肖卫国轻笑，他摸着一左一左正在干饭小弟和小妹妹的头发， “你去上学了，我还能让他俩呆在家里，当然也去上学啊，正好上一年级。” 这个问题以前肖姗姗也想过，但家里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钱供孩子上学。现在想想，大哥确实能赚钱了，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好吧，我试试。” 肖姗姗展颜一笑，心底多出了几分憧憬。 日子还在继续，县里的防疫工作肖卫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能防治到什么程度，那就看县里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眼下柳叶家里还有存着几万双袜子，肖卫国要尽快把它们推销出去，赚钱，才是他最迫切的事情。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又驮着一大包袜子，在周边的几个县城转悠起来。 至于柳叶，她是县一中的初一老师，她也快开学了，肖卫国就没有叫她一起，但也没让她闲着，顺便辅导一下姗姗。 那天，刘长河回到乡卫生所，老母亲住在这里，他也不能回去。 他把见肖卫国的经过和妻子王秀红说一遍，最后，他拿出肖江和肖月的照片给妻子看。 “瞧瞧，老子收的这对干儿子和干女儿怎么样？” 照片上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小人儿，马上让王秀红挪不动眼睛了。 “老刘，这就是咱们的干儿女啊？长的可真招人稀罕。不行，啥时候有空也得去看看。” 王秀红是县城一家服装厂的厂长，和刘长河结婚二十年了，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是他们两口子最大的遗憾。 经过一天治疗，已经缓过劲来的老刘太太，听到他们两口议论，也坐起身来，从儿媳妇手里拿过一张照片，是儿子搂着肖江和肖月的那张合影。 “哎呀，这就是我的大孙子和孙女啊？我的天，这是咋长的，真好看。” 刘长河大刀金刀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得意的表情，比打了一场大胜仗还要高兴。 和他们不同的是，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 肖长锁一家人聚在起，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 肖长锁一拍桌子，冲着大儿子怒吼一声。 “你个废物，干点什么行？今天不光没有收拾了肖卫国，还让他在整个村子里出尽风头。连我都差点被公安抓走。” 肖峰哭丧着脸，心情也恶劣到了极致。 下午在农机站，被胡海东一顿自臭骂，说他举报不实，扬言要和他绝交，让他第二天去所里交二百块钱罚款，不然就要拘留他。 现在回到家里，又被老子指鼻子一顿骂。我特么找谁说理去。 不但没整到肖卫国，还挨两顿骂搭上二百块钱。 这会老头子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吱声，只能低头默默的抽烟。 一向鬼主意最多的老二肖连，突然灵机一动。 “爹，我有个主意，你看中不？” “有屁就放。” 肖长锁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爹，公安不是说他倒卖袜子不算投机倒把吗？那他能干，咱们为什么不能干？到时候，就算公安那边问起来，咱也有话说了是不是？” 闻言，肖长销和肖峰眼睛一亮。 对啊，他肖卫国能靠卖袜子赚钱，他们家也可以啊，肖卫国的袜子从哪里来的，当初小张可是查的一清二楚。 那么，只要他们以比肖卫国高的价格，把工人手里的袜子全收上来，那肖卫国不就没得卖了吗？ 爷几个对视一眼，肖长锁一拍大腿。 “就这么定了，明天老子亲自去县城，挨家挨户上门去收袜子。老大老二，把你们的积蓄全部拿出来，我也把家底都添上，再不够，都去亲戚家借借，我还不信了，整不倒那个二流子。” 老爷子一声令下，一家人掏干了家底，再加上东拼西凑，竟然让他们凑出了二万多块钱，怪不得村里人都传他家是有钱人。 这爷几个，都没少往家里划拉啊。 第二天一早，肖长销套上家里的骡子车，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县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