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默了默,将锦盒还给裴玄子,“裴世叔,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别看木鹊小小一个,却是价值连城。 西宁侯救了她的命,她无以为报。若是再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于心难安。 “给你就拿着。”裴玄子老怀安慰的望着明珠,“细究起来,这木鹊原是你母亲的嫁妆。后来出了事,荣国公府所有家产充公。几经辗转,这木鹊就到在你长公主姨姨手里。现如今,也算是原物奉还了。” 闻言,明珠眼眶微红,抱着锦盒不肯撒开,“多谢裴世叔。” 于大枢心里不是滋味,瞥了瞥裴玄子,怨怪道:“送首饰多好。出阁时做嫁妆,以后有了孩子还能传家。”说着,拿出个小巧精致,雕工精湛的象牙盒子递给明珠。 明珠暂且放下木鹊,接过象牙盒子,恭恭敬敬向于大枢道谢。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对娇艳欲滴的红水玉珠花。做工非常考究。 “嘿!这是好东西。”裴玄子笑着打趣,“老于,你也挺大方的嘛。” 于大枢捻起胡须,对明珠道:“木鹊虽好,也得爱惜着点。要是玩两次就坏,心都得滴血。”言外之意,他送的珠花扛劲儿。 正在摆弄木鹊的明珠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对于大枢道:“不会坏的。这木鹊已经两百余年,机括仍旧润滑如初。”说着,松开手,木鹊唿扇着翅膀,轻灵而上,在三人头顶盘旋,“您看,飞的多好。” 伸出手打个响指,木鹊忽闪着翅膀,缓缓落入明珠掌中。 真是个宝贝。于大枢心里这般想,嘴上却说,“玩物丧志。还是少玩,不玩的好。” “不碍事的。”明珠小心翼翼将木鹊放回锦盒,“我不考科举,也不为官。爱玩会玩愉悦心情,没什么不好。” 裴玄子甚为赞同的点着头道:“说的太对了。” 对什么啊。伶牙俐齿,丝毫没有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温婉贤淑。于大枢轻叹口气,好言规劝,“现如今冯愈已经与发妻义绝,你也搅和够了。要么赶紧回鹿鸣山,要么我做冰人,帮你寻一门好亲。” 她就知道于相公肯定会这么说。明珠可怜巴巴的看向裴玄子。 裴玄子皱起眉头,“你能寻到什么好亲?”偏头看了明珠一眼,转而将视线投向于大枢,“她是什么身份?一般人配的起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于打什么主意。说是好亲,不过是他那个满嘴之乎者也的侄子。 倘若荣国公尚在人世,老于的侄子对明珠而言,就是个破落户。连站到明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的!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 “你对她有恩不假,但是不能挟恩求报,更不能以恩压人!”裴玄子神情渐渐凝重,“若论恩情。景华真人的养恩比你我二人的救命之恩更重。明珠的婚事,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那得景华真人同意才行。” 说着,翻个大大的白眼,“大小也是个丞相。这点子道理非得我教?” 于大枢老脸通红,“我也是为了她好。” “真为她好,就少扒拉你心里的小算盘。”裴玄子闷哼一声,“福王打她的主意就罢了。你也跟着添乱。这都什么破事!” 闻言,于大枢双目圆瞪,“福王那么大岁数,他怎么好意思?”沉默片刻,又道:“所以,福王为了这门亲事,才把冯愈从刑部捞出来?” 裴玄子略显惊讶的望着于大枢,“你不知道这事儿?” 不道啊。没人跟他说。于大枢茫然摇头。 “福王不是自己娶,他想让明珠嫁给刘弼。”裴玄子骤然拔高音调,“他刘襄算个什么东西?手伸那么长,看把他能的!” 于大枢恨不能堵住裴玄子的嘴,“你小声点!” 裴玄子跟福王沾着亲,他没沾呐。裴玄子不怕福王,他……也不怕。但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招惹为妙。 “怕他个球!”说罢,裴玄子猛地想起跟前还坐着个女扮男装的明珠,深吸口气,对她歉疚的笑笑,“我是个老粗。你、你就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 “裴世叔不要跟我客气。”明珠笑眼弯弯,“我听见了,也记住了。以后用来对付招惹我的人正好。” 裴玄子哭笑不得。 于大枢低下头偷笑。老裴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 明珠思量片刻,对裴玄子道:“福王方才做主给刘弼纳了冯琪。他还会对我纠缠不休吗?” “你不了解他。”裴玄子毕竟和福王是一个圈子长大的,“他那个人,表面看着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心胸狭窄。刘弼纳冯琪并非自愿。怕就怕他因此恨上你。” 于大枢垂眸想了想,“福王假借陛下之手救出冯愈。陛下必定对他心生不满。所以不用我们多做什么或是多说什么,陛下必定不会叫他好过。” 裴玄子点头附和,“对!倘若陛下不济事,我们再兴风作浪也不迟。” “慎重点言吧,我的裴!”于大枢莫可奈何的直摇头,“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如此口不择言。小心祸从口出。” 裴玄子听入了心,“我就在你跟前没遮没拦。在外头,我精着呢。” 他俩拌完嘴就和好,从不记仇。 于大枢端起茶盏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大口,“诶?你们家报局的小报近来挺不错。帝京百姓几乎人手一份。阿晏累坏了吧?” “你可别提那逆子了。”裴玄子目中含笑,抱怨道:“认识了个新朋友。整天朱贤弟长,朱贤弟短的。啧啧,他对那个朱贤弟特别上心。还命人天天送一份小报上门。周到极了。” 明珠缩着肩膀,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 呵呵!巧了么不是。“朱贤弟”就坐这听着呢。 “哦?没听说帝京有新贵姓朱。他在哪里结识的这位朱贤弟?”于大枢神情郑重,“你不能听之任之。阿晏贵为世子,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结。若那个朱贤弟是正人君子便罢,万一心怀不轨,带坏阿晏是小,倘若危及性命呢?你想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