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挨在她身边介绍,脑海里老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前世跟她约会时的情景,不禁略微有些走神,忍不住拿眼瞟她上下几眼。 “坐,茶凉了,可以喝了。”张招娣有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跟他对视了一眼,招呼他坐回原位喝茶。 她双手捊了捊裙子臀部,在老板椅上坐下来,心里有些纳闷。她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不可避免要接触各色男性,在成为大老板以前,被人揩油、占便宜甚至有时还会遭到潜规则……也可以说是形形色色的男人见过不少,男人色迷迷的样子,她见得太多了。 可是,眼前这个雷宇,虽然老是拿眼睛打量自己,但是眼神中并没有那种色迷迷的样子,相反,非常坦荡,光明正大,看自己的神态,就像看一个多年好友似的,甚至,就像看一个很熟悉亲密的情人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张招娣想不明白。 他提出平川松林资源丰富,确实是他们的一个优势,可是,北源县跟他们同属于一个市,松林资源也挺丰富的,这两个县,到底去哪个投资更好呢? 原来,张招娣手下有个车间主任是北源人,他的堂兄在北源招商局当局长,有招商任务,他便向张招娣推荐了北源。张招娣还亲自去了一趟北源县,受到了他们县长出面接待,她很满意,双方初步签订了一份意向协议。因此,当北阳市政府发来邀请,说去参加平川县的招商活动时,张招娣就觉得没有必要了。 意向协议并不是正式协议,要改在平川投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张招娣想,为什么要改呢?难道就是因为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政府主任有莫名的好感? “是不是江州市下面的北源县已经联系上你了?”雷宇仿佛看穿她的内心活动,喝了几口茶后将茶杯轻轻搁在桌面上,“我认为北源不是你的最佳选择。” 张招娣颇感惊异地道:“雷主任,你是会算吗?你怎么知道我去北源的事呢?” 为了避免让同行知道她的投资计划,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去北源一事严格保密,本公司除了那个车间主任,没有任何人知道,北源方面也对她的身份进行了保密,别人只知道她是一个外地商人,连是哪个省来的都不知道。可是,雷宇怎么会知道呢? 提起这个“算”字,雷宇瞬间回忆起了,张招娣虽然是一个女强人,这么大的企业老板,但是可能是原生家庭的原因吧,特别迷信,前世她就拉着他,到过一些香火很盛的庙里,抽签算卦,非常信这个。 于是他笑笑说:“会看一点手相,别人都说我看得很准,如果你有兴趣,等下我不妨给你算算。” “那好哇,等下就给我算一下。”张招娣兴致颇浓地说。 她没忘正题,紧接着又问:“为啥北源不如平川呢?” 雷宇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除了刚才我说的平川松林资源比北源多的外,还有几点,一、平川的交通比北源方便,我们有铁路、国道、高速公路还有水路,而北源相对偏僻,除了一条省道外,没有其他交通条件,不利于你们以后运输产品。二、平川的治安环境比北源要好。” “治安环境?现在的治安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张招娣笑道。 “当然,并不是说治安差会有什么恶性案件,这是不会,主要一点是,北源的盗窃案发案率更高。” “盗窃?” “是的。你们以后如果把工厂办到内地来了,就要大量收购当地的松油作为原材料,这样松油的价格一定会上涨,它又是露天的东西,很容易惹人来盗窃,这样就会对你们的生产造成影响。”雷宇分析道。 “那第三呢?” “第三是干部的因素。”雷宇道。 “干部?怎么讲?”张招娣问。 “你们来内地投资,肯定希望有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并且希望优惠政策具有持续性和稳定性。这取决于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尤其是主要领导,在这一点上,平川县又比北源县强。”雷宇道。 “怎么见得?”张招娣质疑道。 “你可能不知道,北源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前段时间参与了一起市里的串联选举案,虽然他们参与的程度比较轻,只是勾连了少数几名代表,且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最后市里给了他们一个记大过的处分,但是,他们得罪的是现在的市委书记魏书记,而魏书记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也就是说,把他们调离现有的职位将是很快的事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做出的优惠政策承诺还能延续吗?肯定不能,现在都是新官不理旧事。 但是平川县则不同,两位主官在选举事件中都坚持了原则,坚持了立场,得到了市里的肯定,尤其是这次带队来招商的林少红县长,她年轻有为,今年实际上才二十八岁,有很强烈的干一番事业愿望。并且,她父亲还是省财政厅厅长,她是属于有背景的人。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稳定必然也会带来政策上的稳定。” 雷宇神色从容自信,语气不疾不徐。 张招娣是北阳市政协委员,经常参加官方会议,见过不少领导,眼前的这个雷主任虽然年轻,但她总觉得他有一种大领导的风度,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心里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 但她毕竟是一个有数千名员工、年产值过亿的大老板,说出去的话,答应的事,如果朝令夕改,那不符合她的风格,难道就凭雷宇刚才的话和对他的好印象,就改变之前的决定? 张招娣想了一想,笑道:“雷主任,你刚才的话是说的没错,可是,我公司已经打算去北源了,不能轻易改变决定,很抱歉。另外,关于我们准备去北源的事,还希望你对外保密一下,不要说出去。” 她想再次试探一下雷宇的决心。 雷宇看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微微朝前倾,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目光凝视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光彩,似乎是对自己有一种期待。 他心里释然了,他了解她,这是她对某件事有浓厚兴趣时的肢体语言。 以她的脾气来说,此时如果自己一味恳求,反而适得其反。 “既然这样,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就不再打扰了,再见!” 雷宇起身告辞作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