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在盘岭呆了三天,办成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林场和邓家村民代表签好了协议。约定双方搁置争议,由林场将有争议的林地承包给别人经营,承包方向林场和邓家村民每年交纳承包费。标准也谈好了,按每株每年八块钱。 村民这边由邓松林、邓贵连和邓春生代表大家签了字,承诺以后再不会为这些争议林地而上访、起诉或采取其他手段主张权利。 第二件事,由邵刚出面,接手邓德生家五十亩茶山,签订了协议,转让费为三万块钱。邵刚带雷宇到官山信用社找他姨夫办理公职人员信用贷款,一个人贷了一万五,向邓德生支付了转让费。同时跟邓德生说好了,以后继续聘请他跟他家人照管茶山,按劳计酬。 邵刚着手准备申请停薪留职,等候雷宇确定浙江商人投资的事。 第四天下午,雷宇回到县城。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林少红,要跟她汇报一下工作结果。 她摁掉了手机,但很快回了信息:“开常委会,要到很晚,晚上八点来我住处, 我有话要问你!” 信息回得挺快的,字数也挺多,而且还是让自己去她房里,但琢磨这口气有点…… 不是我要向你汇报吗?为什么说有话要问我? 晚上八点,雷宇来到林少红住处——平川宾馆三楼贵宾套房。 林少红穿着套纯白色的薄丝绸质地的睡衣,脸上敷着一块白色的面膜出来开门。 见他进屋,林少红漆黑的眼眸里闪烁了一下光芒,随即冷脸轻声招呼了一声“坐”,便转身进卫生间洗脸去了。 这态度?是好还是不好呢?雷宇也摸不着头脑。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到旁边柜子上正烧着开水,壶子里水开了,开关自动跳开了,发出嗒一声响。 柜子上摆放着两只精致的咖啡杯,杯里搁着两把不锈钢汤匙,还是湿的,显然是刚刚洗过的。旁边有两包拿铁速溶咖啡,还有两小包白糖。 雷宇来了几次了,熟了,便自己动手泡了两杯咖啡。 林少红洗净了脸,涂了些面霜一类的护肤品,带着股香气过来了,在雷宇身边坐下,面色仍有点冷冷的。 见雷宇已泡好了咖啡,她拿着汤匙轻轻搅动着,汤匙与杯子碰撞发生清脆的声音。 雷宇把盘岭林权争议的协议签订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把复印好的协议拿给她看。 林少红不动声色地接过协议,仔细浏览了一遍,轻声说:“这件事办得挺好的。”说完把协议放在一边,端起杯子,啜饮一口。 “唐月是谁?”她将杯子轻轻搁在茶几上,眼光并没转向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和态度问。 “唐月?” “嗯,就是跟你一起被困坑田乡政府的那个漂亮女孩。”林少红淡淡地说。 “你不会就忘了吧?”她瞟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加重。 “她是广东南方报社的记者,专门为暗访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有害粉剂造成工人患肺病一事,来江州调查采访。”雷宇把唐月在路上偶遇他搭顺风车一起来到盘岭,后来她要找邵小兵采访,为了解情况,他骑摩托车送到去坑田,后来她承认身份和目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她准备在一个月左右写出一篇纪实报道,在南方报社发表。这份报纸素以大胆敢于披露社会阴暗面而着称,在全国都有名,一旦报道刊出,这后果……”雷宇省去了唐月在景盛卧底的这个情况,他不想…… “原来是这样,”林少红听后神色凝重起来,“雷宇你这个情况很重要,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我爸爸,让他重视起来!” 她回到卧室内,虚掩上了门,打了十分钟左右电话后,出来了。 “跟他说了,他这次更在意了,说会交代江景盛马上去江州处理好,将那批粉剂拿去鉴定,如果那批粉剂真是不合格产品,全部封存不再使用,另外会再自查一下到底有哪些工人患这种肺病的,找专家诊断一下看是什么原因,当然,全部费用厂方也会承担,包括善后费用。”林少红转述林山岳的话说,“我爸还说,你有心了,让我代他谢谢你!” “不用谢,我都是为了你……”雷宇听这次林山岳说了这么多具体措施,知道这回他认真起来了,自己的“情报”起了作用,林少红没事就好。 林少红显然心情好多了,在沙发上坐下来,笑吟吟地望着雷宇说:“我也要谢谢你!” 又问:“那个唐月……现在在哪?” 雷宇:“我不知道,说不定回去了……”他不想让林少红通知江景盛去电子厂把她找出来,虽然听唐月说她卧底是用的假名字;但是林少红可以通过青山县那边打听她的相貌特征(说不定已经打听了),这样要找还是比较容易的。 “哦,”林少红好像并不在意,淡淡地说,“这个女孩从一名记者的角度来说,还是挺优秀的,等江景盛他们整改好了以后,要是能请她别再发这篇文章就更好,以免增加不必要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