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出了饭厅,想着先找到两个小孩子。 长笛声音悠扬响起,叶柔脚步一拐跟着长笛声音穿过游廊走进了二进院东院。 东院住着王国平、郑致远、周余庆和刚来的刘玉堂。 还未靠近院子,叶柔便听见了声音。两个小孩子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音,小灰灰被刻意摁住的嗷呜狼嚎,长笛伴着青蛙呱呱的叫声,还有外公和王爷爷下棋的讨论争执声音,给叶柔一种既热闹又安静的感觉。 院子是彻彻底底的中式建筑风格,砖墙、铺地面的砖块和碎石是灰白色、深灰色,和房顶瓦片相互呼应。 叶柔走过圆形小门,东院靠近游廊墙壁处是一个池塘,特意修的不规则形状,这边和内院花园的池水相互流通形成一个活水,在进水口状了网格,防止鱼游走。 池塘旁边摆了圆桌和藤椅,腊梅树嶙峋,开花却格外漂亮。迎春花爬上墙,开的绚烂。种在窗户下的玉兰树开着粉色的花,这院子里颜色绚丽却不繁杂和池塘边的绿植辉映,整体院落像是一张活得水墨画。 石头和瀚瀚手中各拿一个小网,在院子里兴致勃勃准备抓青蛙。 小灰灰蹲在圆桌旁边,王国平一边和郑致远下棋一边揉狼头,还把摆在桌子上的苹果、草莓喂给张着大嘴的小灰灰。 郑致远见王国平用沾了草莓汁的手下棋,面露嫌弃。 幸好用的不是他的棋盘和棋子。 刘玉堂坐在圆桌一边,正在翻看医书。 周余庆躺在房檐下的藤椅上,吹着长笛。 叶柔一进门,小灰灰率先闻到了味道。 冲着大门嗷呜嗷呜扑了过来,叶柔忙用了些力气摁住它。 小灰灰还在生长期,但现在的体型已经相当于萨摩耶的个头了,更别说这院子里人见天投喂它,好好一只威风的狼愣是往横向发展,吃的滚圆,重重往人身上一扑,比秤砣还沉。 “小柔来了。”郑致远见到叶柔,脸上带出笑意。 两个小孩子见到叶柔,一个喊香香姐姐,一个喊漂亮姐姐,一左一右冲向了叶柔。 “姐姐抱我!” “我要姐姐抱!” 这两个孩子,石头因为被汪巧荷虐待,胆子小说话声音低。 瀚瀚因为在农场常被那边的小孩作弄,再加上额头的疤和父母离世的不安,让他格外敏感,不安全感比别的孩子要更强烈。 都是安静的性格,意外的能玩到一起。 叶柔大腿被两个小孩同时抱住,幸好她力气大,可以同时抱两个小孩。 她弯腰一左一右把两个小孩捞起来。 晚霞漫天,红云绵延千里。 叶柔头发染上红意,格外漂亮,抱着两个小孩,笑着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石头举着手里的网,小声道:“姐姐,我们在抓青蛙。” “嗯嗯,周爷爷说院子里的青蛙长得特别可爱,我们想看。”瀚瀚搂住漂亮姐姐脖子,大声回答。 他太喜欢姐姐家了。这里没有人会说他是没爸妈的孩子,还有新认识的朋友石头和小灰灰陪他玩,他想一直住在姐姐家。 见叶柔被两个孩子缠住,四个老人笑着摇头。 “姐姐,我们一起抓青蛙吧!”两个小孩子对叶柔发出邀请。 叶柔听到青蛙,立刻知道这只青蛙是哪里来的了,准是小灰灰在她变小的时候,叼进屋子放在她身边的那只青蛙。 她打了个寒颤,委婉道:“姐姐渴了想吃水果,你们去抓青蛙吧。” 叶柔弯腰放下两个孩子。 瀚瀚和石头励志要抓到青蛙给姐姐看看,拿起小网,对视一眼再次开始满院子的抓青蛙。 叶柔在圆桌旁边坐下,她看不懂围棋,抓了一颗红草莓往嘴里送。 郑致远下着棋问叶柔说话:“今天上班怎么样?” 王国平和刘玉堂听到这个问题,同时看向叶柔,目露关心。 叶柔思索片刻,给出一个答案:“还行。” “你这丫头。”王国平是经济学教授,最喜欢准确数字,对于还行、一点、一些……,这种含糊量词向来是听不惯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怎么还出来个还行?” 叶柔吃着切好的苹果,眨眨眼,更详细道:“应奶奶是院长,有她罩着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医院的女护士们很照顾我,第一天去对我很热情。” 郑致远敏锐抓住到了关键词,问道:“没人敢明目张胆欺负你,女护士关照,你们医院男同志很差劲?” “外公你好厉害。”叶柔崇拜看着外公,“医院有四大害虫,就是形容医院四个男医生的。” “蟑螂、老鼠、蚊子、苍蝇。”刘玉堂撇嘴道:“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柔想到苍蝇,立刻道:“师父,医院里有一个叫刘扬的就在中医科室,听应奶奶说他爸叫刘金堂。” “刘金堂?”刘玉堂立刻坐直,脸色变得严肃,“他也在你们医院吗?” 叶柔摇头后又道:“不过听人说,刘金堂每个星期会去医院坐诊一天。” 刘玉堂嗤笑一声,“他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心思就浮躁,整天想着骗师父的医书和药材出去卖,根本没有学到什么中医知识,给人看个诊都哆嗦,还要我和大师兄帮忙才行,现在出国跑一圈,回国胆子倒是大了,都敢跑去军区医院忽悠人了。” 郑致远夹着棋子在桌上敲了敲,不满道:“你和你师兄的恩怨不会牵扯到小柔吧?” 刘玉堂叹口气,“小柔,我没有跟你说过吧,你师祖是自杀。” 他目光怅然,落在黑白色棋盘上,思绪似乎有回到了当年战火纷飞的年代。 “当年,我十六岁,现在一晃过去四十年了…… 师父领着他们三兄弟,在金陵开了中医铺子,就叫回春堂。 他师父凭借高超医术,在金陵格外有名气。 1939年,R国军人请师父去为R国高级军官治病,师父严词拒绝,说如果强逼他去看病,就自断右手,宁愿当个废人也不愿去救人。 R国军人被师父的绝决逼退,此后再也没有找上门。 在那件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刘金堂带了个哑巴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