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汤若望磕头行礼,当然是为了给崇祯皇帝留下个好印象。 但汤若望心里清楚,真正能帮助他的,仍旧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元帅。 “哦?到哪一步了?”张世康没想到刚一来就得到一个惊喜,便饶有兴致的道。 “最近两个月,我与毕大人尝试了好多次,大帅您看。” 说着,汤若望指着不远处的一堆试验的失败品,大约有二三十根,它们颜色各异,有的呈青色,有的呈黄色,也有的呈土色。 “那些便是我与毕大人这两个多月来的成果。 所谓青铜,便是铜与锡的合金,所谓黄铜便是铜与锌以及其他金属的合金。 这些天我与毕大人反复试验了二十八次,不断的尝试改变锡和锌在铜水中的比例,终于在几天前才有所突破。 大帅请看这最后一根。”汤若望指着最后一次的试验品道。 但见那根炮管呈现青色,应当便是青铜所铸,但炮体颜色已经与葡萄牙人的那门样炮几乎一致。 “这根炮管粗细大小,皆是按照小弗朗机人的那门炮铸造。 而且最关键的是,重量也一致,大帅不可小瞧了重量。 我认为各种金属的重量不同,将它们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熔铸,倘若能做到一样的大小与质量,再观其颜色、敲其声响,便能还原出那铜炮。” 汤若望一边说还一边敲击那铜炮,而后又敲击弗朗机人的那门二十四磅炮。 密度,张世康心里立即就有个这个名词。 这个时候的欧洲虽然还未将整体科技都系统化,但其实已经朝着这个趋势大步向前。 就比如金属的分类、各自的特点、熔铸合金的比例,以及对于密度的考量,尤其是密度与重量和体积的考量,汤若望虽然没有说的太详细,但也足可以看出欧罗巴人在技术上的优势。 这种优势不仅体现在技术本身,更体现在思维上。 “嗯,很不错,可曾开始试炮?”张世康抚摸了一下那厚实的炮管,脸上带着喜色道。 “回公爷,这门炮还是有一些瑕疵,但这个瑕疵已经被属下和汤教士解决。 您看那边的那些匠人,最多再有两刻钟,那门新熔铸的炮管,便可以打磨修整完毕。 属下打算就用这门炮来做试射。”毕懋康对张世康道。 刚才他已经听方总管说,张世康已经被崇祯皇帝晋爵为镇国公,心中惊讶之余,更是对未来振兴大明火器充满了信心。 “好,我今天就在这儿等着,今天必须来它一炮!”张世康高兴的对众人道。 他也不打搅毕懋康与汤若望处理那门新熔铸的火炮,而是带着崇祯皇帝四处观摩。 “陛下,莫小看了这个破旧的小工坊,咱们大明的未来,或许就在这小工坊中孕育,臣没开玩笑。” 张世康指着周围的工匠们道。 西山大营内的这个工坊,原本的班底只是京营的二三十个老匠户。 后来张世康从工部的方逢年那里,诓骗来了三十个火铳匠人,又从其中一个匠人口中,得知了茅元仪的下落。 茅元仪刚来没多久,就解决了斑鸠脚铳的研制,还向他推荐了宋应星。 宋应星又推荐了毕懋康,毕懋康来了后又推荐了王徵,加上张世康也一直为这个小作坊征召各种能工巧匠。 即使他去年出征一年,凡是到了哪儿,也会让厂卫去搜罗匠人,但凡是有技艺高超者,都会被他带到这里。 以至于两年的时间下来,西山大营内的各种匠人已经达到了六百多人。 工坊虽然不大,而且除了遂发式火铳已经开始小规模量产,以及改良版纺纱机外,其余项目大多处于研制阶段。 但张世康相信,只要给他时间,有他把控着大方向,日后这里必然会载入大明的史册。 而距离这里仅仅三四里的地方,制造总局的建设也在大力推进,只待那边的工坊建造好,这个工坊的所有人员设施,都会直接鸟枪换炮。 “火器固然重要,但于朝廷而言,民生也很重要,但朕准许你去做,还有那些海贸,朕都不管,前提是你要管好那些军队。 流寇还未除灭,建虏还在张狂,这些你不可不放在心上。”崇祯皇帝环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扭头对张世康道。 “放心吧陛下,不会落下,您啊,还是目光不够远。 民生,就靠咱们百姓自己种地,就算种出花来,中兴也有个限度。 哪有出海去抢来得快。 至于流寇,臣最迟六月份,便准备再次出征,将李自成和张献忠一举荡平。”张世康信誓旦旦的道。 这片土地虽然孕育了如此多的人,但九年义务告诉他,三山六水一分田,生产力有限的情况下,想靠第一产业发家还是太难了。 所以必须放眼海外,大力研制火器和造船业。 但很显然,崇祯皇帝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六月出征?”崇祯皇帝目光立即变得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