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官员们涨了薪俸,可不是平白涨的,除却取消了士族的大部分所谓特权外,更是对考核增加了要求。 其中一项便是民意,给他们那么高的薪俸,让他们拥有有别于平民的身份地位和收入,如果不好好办事,张世康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好教大元帅知晓,俺们都是自愿过来的,工部的官老爷们还特意叮嘱,家里若是没有其他劳力,便不得应召。 俺们家里一般都是有其他兄弟,不会误了农时。” 有人大声回答了张世康的问询。 “可有薪水?可有欺辱的情况存在?饭食如何?”张世康又问道。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其实每天都会将刘文柄兄弟俩汇总过来的各地消息看一遍。 如果他对某些方面比较关切,也会令锦衣卫的人专门查访。 但纸面上的汇总总归是纸面上,一旦有机会亲自到现场,他还是更相信亲眼看到的一切。 “有有有!大元帅,天可怜见,以前朝廷征徭役,都不给银子的! 今年不一样,他们竟然给银子,一个月足足有八钱银子咧,还管饭! 以前俺们去给朝廷做役夫,倒是时常遭到监工刁难,但今年不一样,只要俺们按工期计划做事,都不曾恶言相向,也并无打骂。 大元帅你看,那便是监工大人。” 那人说着,便指着从远处走过来的茅元仪道。 茅元仪作为西山大营工坊的第一位元老,对整个制造总局的工程都在亲自跟进。 而且工部在建造和设计上,只负责提供工匠和原料,茅元仪对整个建造工程拥有最高的决定权。 茅元仪来的最早,自然最了解张世康对于制造总局的构想,而茅元仪本身也算是个理工大佬。 只是茅元仪本来心情还不错,可一看到张世康,脸顿时就落了下来。 这几乎已经是下意识的了,这两年来,他不止一次向张世康表达了随军出征的意愿。 张世康每次都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他,现如今,茅元仪终于知道,张世康就是不想让他出征。 “茅将军早啊,吃了吗?”张世康笑着问候道。 “大人,这都要中午了。”茅元仪冷淡的道。 “你们还不去干活?误了工期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茅元仪对周围的民夫们道。 “监工大人,俺们就是拼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让大元帅失望,绝不会误了工期。” 说着,一群人便再度开始搬运建材,投入到了建造工作中。 “咋的,这还生气呢,茅将军啊,你当知道我为啥不让你上战场。 我大明缺的不是将军也不是士兵,是你这等技术性人才,我究竟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想通。” 张世康当然知道茅元仪为啥总是对他挎着个批脸,这大叔生着闷气呢,怪他总是诓骗他,不让他上战场。 “大人,卑职没生气。”茅元仪回道。 “你可拉倒吧,你那张脸都把你给出卖了。 本帅最后问你一次,倘若你能如实回答,下次出征建虏,我必带上你。”张世康十分认真的道。 茅元仪见张世康如此郑重其事,便开口道: “大帅请问。” “你忠于这个国家吗?” “卑职做梦都想回到军旅,为的便是报效朝廷。”茅元仪十分平静的回答。 “那你愿意为了这个国家付出生命吗?” 张世康再度问道,而茅元仪仍旧没有迟疑。 “卑职愿意。” “好,何其壮烈,本帅从未怀疑你对朝廷的忠诚。 但是茅将军,你是否知道,如你一般的人若是与其他士兵一样死在战场上,对于朝廷来说,将是重大的损失。 你不能否认,你的长处并不在战场拼杀上。” 茅元仪闻言陷入沉思,张世康知道这大叔是个死脑筋,便指着那群干活的民夫道: “你看那些民夫,他们对于朝廷而言,能做的只有自己的一把力气。 再看那些匠人,他们对于朝廷而言,便是他们的手艺活。 如果那些匠人告诉我,他们也要上战场要去杀敌,可他们明明没有强健的身体和武艺,他们本该通过手艺来报效朝廷,而死在战场上,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也一样,恕本帅说话难听,茅将军当年在辽东的战绩,我已经着人详查过。 你的战绩不能说毫无亮点吧,只能说马马虎虎。 若是你能听从军令,倒是也能独领一支兵马,但也仅止于此了。 可你在这片地方,在即将建造的制造总局里,可以发挥出对朝廷对整个大明更大的作用。 你若真是忠于朝廷,就该站在朝廷的角度去考虑,而不是你认为怎样就怎样。 现在朝廷需要的,是一个为我大明军备研制更多厉害武器的茅将军,而不是一个扛着大刀随时会死在战场上的茅将军。 那没有意义,你明白吗?” 张世康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这些话也都是他的真心话。 与这大叔也算相识了两年多,知道死心眼的家伙就是这么难沟通,但他还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