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战场厮杀的一个时辰里,孙大胜与他的五千马军一直待在军营里没出来。 这是他与黄得功想出的主意,只要战局还在掌控之中,孙大胜的五千马军便当作预备役。 按照两人的计划,为了实现杀敌的最大化,孙大胜的马军将被作为阻止敌军回城的杀手锏。 两人都狂的没边,竟然想着先以一万七千人马击败敌军,然后再以雪藏的五千精锐马军去截敌军后路。 当然,一旦到了危急时刻,周遇吉自然会让传令兵过来喊人。 可是没想到战局还未发生明显的倾斜,高杰竟然会突然下令撤退。 这可让孙大胜高兴坏了,除非是精锐的军团,否则撤退时总会变得慌乱。 毕竟后头可是有追兵的,谁若是跑的慢了,那死的便是他。 眼瞅着数千骑兵冲过来,不少南军士兵脸都吓白了,以至于本来是有序撤退,竟在城门口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变成了溃退。 这是高杰和刘泽清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有心打无心,一方是被吓破胆只想着逃回城的溃兵,一方是以逸待劳的精锐骑兵。 孙大胜的骑兵只一冲入溃退的敌军里,就如同饿狼扑入了羊群一般。 南军士兵只顾跑,孙大胜的骑兵连战马都没下,一刀一刀的收获战果。 后头的火铳手们拎着战刀也紧紧咬着。 孙大胜杀的痛快,眼瞅着城门口肝胆欲裂的高杰,不由得对他大声道: “三姓家奴!可敢与你爷爷一战否?” 他的声音非常粗犷,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明明才只有十九岁,却总是装出一副老将模样。 高杰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当即怒斥道: “狗贼,谁是三姓家奴了?你休要张狂!” “哈哈哈哈,老子就是狂! 你先跟着李自成干,又跟着朝廷干,现在又跟着徐弘基干。 你说你不是三姓家奴是什么? 等老子攻下你这鸟城,你是不是又要投降? 我大哥若是同意你投降,你可就不是三姓家奴,而是四姓家奴了!” 孙大胜一边笑着一边嘲讽道。 高杰简直都要被气炸了,指着孙大胜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反驳。 “不过你放心,如果你要投降,我定然不让我大哥同意。 这样,你就当不成四姓家奴了,你还不过来谢谢你的爷爷?” 孙大胜用战刀指着高杰道。 高杰吵嚷不过,干脆就当孙大胜放屁,只是指挥部下尽快撤退。 但数万大军不是想快就能快的,吊桥就那么宽,不少士兵由于过度慌乱,拥挤着甚至把人挤进了护城河里。 后方孙大胜、黄得功、孙应元以及王敬铎,都在把握这难得的杀溃兵的机会,迅速的收割着人头。 一开始南军的后方还能勉强应付,可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就变成了完全的大溃败。 就连后方的士兵也不防守了,只是猛猛的往后撤,反正只要我挤到里头,那死的就是后头的人。 真正的杀戮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敌人已经几乎放弃了防守,后方的士兵只需要不停地砍砍砍。 黄得功全身都是血污,就连牙齿里都是鲜血,就像个血人一般。 只是这血人一蹦一跳,拎着刀子四处砍人。 他确实没有这么痛快过。 但这样的时刻毕竟不久,仅仅不到两刻钟,大部分的南军士兵就已经撤回了城里。 城头上负责吊桥的将领担心被敌军趁机突入,在最后的一千多南军士兵还未踏上吊桥时,就下令开始拉起吊索。 锁着机械的声音嘎吱作响,即使吊桥上站满了人,吊桥仍旧在数十匹马的巨大拉动之下,缓缓的升了起来。 最后的一千多南军士兵脸都绿了。 身后就是上万的敌人,真个是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死亡的恐惧之下,他们哭嚎的先后跳进了护城河里,即使大部分人都不会游泳,但那也比被砍死强。 他们挣扎着,要么淹死,要么被乱箭射死。 孙大胜与黄得功正想跳进护城河继续砍人。 只听城头传来巨响。 轰轰——轰轰轰轰—— 南京城的城防炮终于姗姗来迟了。 之前要么距离过远,要么就是一直在混战,徐弘基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南军已经撤回城中,总算是让他们逮到机会了。 这一下打了黄得功、孙大胜等人一个猝不及防。 杀得倒是痛快了,竟忽略了城头的火炮。 二十多门火炮下来,在黄得功等人的战阵里轰出了二十多道血槽。 这时候的炮弹皆是实心,只靠巨大的冲击力杀伤敌人,巨大的冲击力往往能横穿出去十数步。 血人黄得功一拍脑袋,赶紧下令后撤,孙大胜也咧了下嘴,拍马就跑。 好在这时候的火炮装填速度慢,勇卫营跑的也快。 不,跑的最快的仍旧是火铳兵,因为他们的首领叫王敬铎。 “哈哈哈,痛快呀!” 待返回军营,血人黄得功一盆水从头上浇下去,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