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至的消息,顿时驱散了熊明遇等人的不满,一个个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事情当无错漏,只是孔家究竟有没有写降表,尚未可知。” 郑三俊将得知的消息告知众人。 刘宇亮与熊明遇对视一眼道: “若是别家,当为子虚乌有,可这衍圣公……” 他终究没有说的太明白,但言下之意倒是十分明白。 这事儿,孔家还真有可能干出来。 “不论如何,张世康诛灭衍圣公三族,都是不合法度的,我等必然不能坐以待毙,当利用这个机会,着朝堂上的同僚攻讦张世康。”熊明遇想了想道。 “正当如此,是以老夫才召集各位前来,商议一下具体的对策。 孔家被诛虽然使我东林少一助力,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也不失为一个机会。”郑三俊回道。 “用章言之有理,这纨绔子当是膨胀了,竟敢连天子都不知会。 以在下对咱们那位天子的了解,想来天子得知消息也不会高兴的。”方逢年接过话茬道。 “不止如此,诸位想想,衍圣公被诛,天下文人当如何想?”郑三俊提醒道。 “那必然是沸反盈天,衍圣公虽然人不怎么滴,可孔府毕竟乃是天下文人的精神支柱。 如今被那张世康如此鲁莽的便族灭,传至天下后,于我等行事也是一大助力。”刘宇亮十分笃定的道。 众人闻言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想来那张世康,也是料定一旦衍圣公被押到京城,就会被满朝文武阻挠,是以才敢行此冒险之举。”方逢年想了想道。 “哼,那张世康倘若畏惧这些,又岂敢接连做出诛灭晋商、加征商税这等事? 说出来可能大家不高兴,那小子或许压根就没在乎过天下文人的看法,更没在乎过满朝文武的看法。 依老夫看,那小子觊觎孔府的家产,倒是很有可能的。”熊明遇摇了摇头道。 张世康自打入朝以来,先是搞募捐坑勋戚的银子,又是四处打秋风,晋商的事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不就是张世康看上了人家的家产吗? 衍圣公一脉延续将近两千年,其家产定然是不菲的,如此看来,倒是也说得通。 “此事已经不重要了,诸位,少了孔家的助力,那张世康竟连鲁王爷也敢抓,想来山东那边的商贾必然心生畏惧。 倘若那边的商贾妥协降价,一旦形成燎原之势,我等的大计可就毁了。 用章,老夫觉得,上次你的那个计策,或许也到时候使用了。”熊明遇对郑三俊道。 熊明遇话刚说完,刘宇亮、方逢年就皱起了眉头,刘宇亮面露惧色道: “还没到那等地步吧,诸位要想想明白,那计策一出,我等可就真的毫无退路可言了。” 刘宇亮说话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熊明遇性子狠辣说话也更直白,他对刘宇亮的懦弱性格一直都是很不满的,当即道: “我当然明白,此事若败露,我等形同谋反。” 刘宇亮闻言,手指触了触鼻头,以掩饰心底的不安,熊明遇接着道: “可此事若成,当能一举定乾坤。 我等熟读史书,当知道,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如此瞻前顾后,怎能成大事?” 熊明遇说罢就不再言语,众人鲜有的开始沉默,似乎都在权衡。 良久,还是郑三俊先打破了沉默。 “事已至此,即使我等不行此事,诸位难道以为,那张世康能放过我等吗?” 这话一出,众人终于不再犹豫,都先后表示同意。 “既然都无异议,容后回去,诸位便各自联络各地同僚,教他们依照计策行事。 老夫也会给南京城的张慎言去信,教他尽快一同行动。 京城厂卫密布,诸位通传消息定要慎之又慎,此计关乎我等生死名誉,还望诸位不可掉以轻心。”郑三俊盖棺定论道。 张慎言为南京吏部尚书,也是东林党人在江南地区的领袖之一。 “放心吧用章,我等怎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开玩笑。”刘宇亮认真的道。 “除此之外,我等明日也该通知朝中同僚,明日估计是赶不上了,后天早朝,教他们再次对张世康发起弹劾。 衍圣公族灭不算小事,想来那天子知晓了也会对张世康心生嫌隙,我等不可错过这个好机会。”熊明遇道。 折腾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若是往常,这时候他们都在准备上早朝了,这时候通知朝中同僚已经来不及。 众人都点头应诺,事情大体上都商议完后,郑三俊突然又叹了口气道: “好教诸位知晓,不忍言之事接连三次失败,天子对此应当早有防备。 那张世康自打上次遇刺之后,便更加的谨慎,出入都有至少三百亲卫护持,我等更没有机会。 诚如良孺所言,我等或许只剩下绊倒张世康,这一个翻身的机会。 万望诸位团结一心,竭忠尽智。”郑三俊站起身来,对跟前的战友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