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四十许年纪,瘦长脸,面颊留着两撇胡子,身着一身锦缎,看起来不像个将军,反倒像个士绅商贾。 此时的左良玉脸上也带着热络的笑意,冲秦良玉拱手回礼道: “老夫人这是哪里话,昨日收到老夫人的信,实在令本伯心中惶恐。 说起来,本该我去拜会老夫人的,奈何公务繁忙,惭愧惭愧。 本伯已在府中摆好酒宴,为老夫人接风洗尘。” 秦良玉虽然年事已高,而且并未有官职在身,但左良玉却丝毫不敢怠慢。 大明朝廷的能兵强将众多,但有一个算一个,提起秦良玉来,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不论是操练士卒,还是行军作战,亦或是个人勇力,秦良玉都算得上一流。 白杆兵虽然在浑河之战后损失惨重,但仍旧参与了数次剿灭流寇的战争。 这等老英雄他是不敢怠慢的,否则便会被他人指责,即使知道这秦良玉或许是有求于他,但该有的礼节他还是得给。 左良玉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城里走。 待到了酒席上,两人一番客套后便聊起了目前的局势。 “唉,昨日贵公子来请援,本伯原是应该派兵的,然不得朝廷诏令,实难为也。 老夫人当知道,我等在外领兵的,最怕那些朝臣在陛下面前使绊子。 没有朝廷诏令而本伯动兵,若是被那群御史盯上了,本伯又如何担待得起,还望老夫人理解。” 左良玉赔着笑脸道。 说是这么说,但左良玉才不在乎朝廷的言官。 他之所以不肯协防石砫,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分兵。 他放任甚至指使部下劫掠平民,朝廷必然不会放过他,左良玉心里比谁都清楚。 也正是因此,他不仅从不离开自己的军队,也从不分兵。 只要他不分兵不轻易离开自己的军队,朝廷就拿他没办法。 如今的朝廷光是流寇和建奴就已经疲于应对了,哪里还有更多的兵力去寻他左良玉的麻烦。 不止如此,朝廷还得想方设法的稳住他。 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他除却劫掠百姓囤积粮草外,也一直在扩充自己的兵额。 总之,只要自己的势力足够大,只要大明的局势没有得到缓和。 他左良玉就是安全的。 只是左良玉最近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自打张贼李闯复起后,曾经的顶头上司杨嗣昌畏罪自尽。 曹变蛟和其他几路兵马,要么被调到京城协防,要么被调去抵抗建奴。 至少在湖广周边,他左良玉部是朝廷最大的军事力量。 湖广又扼守川蜀要地,按道理来说,为了方便调兵应敌,朝廷应当在湖广设总督。 而这总督人选,目前来看,没有比他左良玉更合适的了。 放眼整个湖广,乃至四川,他左良玉的军队都是最多的。 那石砫的秦良玉,虽然名声在外,但白杆兵历经多次征战早已损失殆尽,又没有更多的钱粮补齐人手。 只那两千多士兵,就算再能打,也比不过他手下的五万多兵将。 可问题就出在这,他等这封诏令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月,但朝廷的诏令就是没有来。 他便着人去打听京城的消息,得知京城的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陛下竟然将那张世康封为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张世康他是知道的。 这小子刚被封为京营提督时,左良玉还感叹大明大概真的是要亡了,竟将京城的安危交给一个纨绔之手。 可如今天子将举国军权也交给了这小子,左良玉吃惊之余,便想到自己之所以没有得到诏令,或许就是这小子捣的鬼。 但是,他毫无办法。 “老身自然理解伯爷的难处,只是石砫确实危急,但凡有其他办法,老身又怎能让伯爷为难? 朝廷困难,可我等又何尝不困难,但即使再困难,发道诏令,使伯爷总督湖广、川蜀的兵马,应该不难吧?” 秦良玉当着左良玉的面,抱怨起朝廷来,这倒是让左良玉很受鼓舞。 尤其是最后那句,让他总督湖广、川蜀的兵马。 这是他做梦都在想的事情,在此之前,左良玉就分析过,整个四川和湖广,最有能力与他竞争这个职缺的,便是面前这位。 而听到秦良玉如此说,左良玉立即问道: “老夫人德高望重,朝廷任老夫人为总督,也是有可能的。 本伯毕竟不受待见,朝廷不惩罚本伯,便是格外开恩了。” 说起自己来,左良玉反倒显得谦逊起来。 可秦良玉心里清楚,这左良玉绝对不是真谦逊,无非就是想搞清楚她的真实想法罢了。 左良玉不肯支援石砫,明面上是说没有诏令,实际上是不想分兵。 但说的最根上,其实还有个原因。 倘若朝廷将这总督之位给了秦良玉,那他岂不是白折腾了。 既然石砫被李自成和张献忠视为眼中钉,倒不如等这石砫被流寇拿下,他左良玉反倒能少个竞争对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