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来着?看看,就知道陛下不会任由那小子胡来。”朱纯臣得意道。 刚才宫里来人,虽说还是让他们二人补缴税务,但言下之意便是要放他们出狱。 朱纯臣当即猜测,这是周皇后和他的夫人发力了。 “那是,陛下毕竟是咱女婿,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让老夫在监牢里受罪,丢的可是他的人。” 周奎冲那只破碗吐了口唾沫,满脸的不屑道。 “咱们这陛下,老夫最了解,莫看没什么能耐,却是最在乎颜面。 有国丈老哥在,陛下断然不会轻易放过那小子。”朱纯臣压低了声音道。 “成国公谬赞,不过此番咱们二人绝不可轻易出这诏狱。 咱们可被那小子诓骗走了数十万两银子。 募捐募捐,本来就是自愿的,陛下竟然逼迫我等,实在有失天子风度。 此番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教他知道何为尊老。” 朱纯臣还知道压低声音,周奎压根不在乎,还是那句话,他是当朝国丈。 老丈人说女婿两句,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他说的也是大实话。 二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打气鼓励,不仅要将被侵吞的家产要回来,税务问题也不打算妥协。 作为勋戚之首,朱纯臣甚至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陛下必须放弃对勋戚征收加征的税务,这本就是太祖皇帝赋予他们的特权。 一旦达成,他朱纯臣在勋戚圈子里的威望,肯定便能超过那张之极、徐允桢那俩老小子。 二人就这么畅想着,就连饥饿都忘记了。 约莫半下午的时候,诏狱的入口突然传来光亮。 王承恩打头进入诏狱,他的身后跟着个托着木匣子的小黄门,用前列腺想,也当知道里头放着的是圣旨。 “来了来了,竟是司礼监的王公公,想来咱女婿这是要服软了。”周奎脸上露出喜色道。 虽然小时候吃过苦,但也不意味着周奎就喜欢待在这破地方。 只要能要回家产,免交税务,他都打算回去了。 说实话,他并不在乎其他勋戚免不免税务,别家的事情,跟他周奎有什么关系。 “想来或许是吧。”朱纯臣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王承恩很受天子器重,一般只有极重要的事,天子才会派王承恩亲自传旨。 他们两个人的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放他们出诏狱也好,免除他们的税务也罢,就算是归还他的家产,犯得着如此郑重的下圣旨吗? 难不成……陛下真的醒悟了,要降罪于那张世康?来表示他的歉意? “嘉定伯、成国公接旨。”王承恩脸上看不出悲喜,从木匣子里拿出圣旨来,当众道。 成国公不敢迟疑,赶紧和嘉定伯一起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经查,成国公朱纯臣,崇祯三年四月,以五军都督府职务之便,贪墨兵饷十二万四千六百两。 崇祯六年九月,收受贿银六千两,为罪官钱如龙谋得京营副将之职。 崇祯七年二月…… …… 崇祯十年正月,其子朱正良强暴民女,打死其夫,朱纯臣以国公府之威,强力弹压,致使此民女举家自缢。 初代成国公朱能,功勋卓着,立下汗马功劳,为天下效。 然其子嗣不思进取,以祖上之恩荫为傲,目光短浅,肆意阻碍国策。 更有甚者,竟以职务之便,犯下累累罪行,朕闻之,亦为朱能蒙羞。 嘉定伯周奎,身为国丈,不思为国朝分忧解难,只知安于享乐,贪婪吝啬,屡次出言不逊,有损皇家威仪。 其孙周大升,娇纵蛮横,一无是处,屡次行凶伤人,使京城百姓怨声载道,为天家蒙羞,朕甚恶之。 敕令,剥夺成国公之爵,召回铁券丹书,抄没家产,判罪一年,降为庶人。 敕令,剥夺嘉定伯之爵,周奎在京除府宅外,一切商铺、田亩收归朝廷,不得再以国丈之名行不法之事,若再犯,朕必罪之。 凡此为由,以告吾民,咸使闻之,以警后人。 钦此。” 王承恩宣读完旨意就想走,甚至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这两人说。 他身为天子家奴,身份所限,不得对天家之事多加置喙。 但这并不代表王承恩没有思想,皇爷和侯爷为国事做出多大努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成国公和嘉定伯他早便看不顺眼了,但凡是皇爷想做点什么事,都偏要出来阻挠。 有祖宗之功,就以为自己功劳威望有多大,鼠目寸光,全然不知天下大势,实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人。 朱纯臣和嘉定伯听了圣旨后,就亚麻呆住了,仿佛幻听一般。 足足沉默了三息时间,才反应过来。 朱纯臣甚至认为王承恩是假传圣旨,从那小黄门手里夺过圣旨来观看。 顿时,他汗如雨下,浑身都开始颤抖。 剥夺爵位,抄没家产,贬为庶民,还要服刑一年……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