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用屁股来想,也知道大明的海禁政策为啥是这副样子。 走私呗? 大地主大官僚有身份有背景,悄摸搞走私,赚取高额利润。 他们为啥不同意开海?开海了所有人都能合法做海洋贸易,他们还怎么搞垄断?怎么赚取高额利润? 天子禁海,是目光短浅觉得倭寇总闹事,干脆禁海了事。 可下头的人支持天子禁海,那绝对是没安好心。 想起崇祯老哥,张世康有时候觉着挺可恶,有时候又觉着挺可怜。 能干的都被他辜负,不能干的却被他信任,在位的十七年,不知多少立志报国的忠臣良将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 你说他可怜吧,也确实,凭良心讲,这老哥确实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甚至张世康觉着,没人比崇祯老哥更想中兴大明。 唉,有时候就是这样,跑题了。 加征于民,是饮鸩止渴,开源节流,重点从来不是节流,而是开源。 海洋贸易若是搞好了,大明就会拥有源源不断地新收入,一切的矛盾都将逐渐化解。 总之,开海是早晚的事。 而开海做生意,那就得有贸易品,咱中国的老三样丝绸、茶叶和瓷器,在外国确实畅销。 但基本上大半都是靠陆路运输,自西域一路向西,抵达阿拉伯地区后,经由阿拉伯商人运抵地中海。 这是一条已经很成熟的、运营了上千年的销售网络。 老三样当然也可以走海运,但更多的贸易品才能带来更多的利润,而纺织品就很重要了。 张世康对于商贾、对于贸易的理解,确实让宋应星刮目相看,他觉得有些话似乎可以说了。 因为他发现朝廷的这位新贵,对商贾、对工学似乎确如茅元仪所言,不仅没有丝毫排斥和歧视,甚至还很热切。 只是他发现张世康说的一大堆话里,有一个小小的漏洞。 “可是大人,如何将纺纱效率提升八倍呢?”宋应星小声道。 做工学的,最忌讳眼高手低,想了那么多,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可问题的根源仍旧没有解决。 是啊,如何将纺纱效率提升八倍呢? 对于现在大明都在用的纺纱机,宋应星倒是有一定把握改良,能提高一点效率,但也仅仅是一点。 宋应星之所以询问的那么小声,是因为他早看出这位小大人是在那啥,他不忍或者说不敢太驳人面子。 可没曾想,张世康就等着宋应星这句话,他一拍桌子道: “这可问到了点子上了!” 作为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被网之鱼,张世康对于近代工业史,尤其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等等还算熟悉。 他突然有点感激当初的那位历史老师了,为了应对高考,当时的历史老师特意将所学的内容精简成了顺口溜。 每一句不仅朗朗上口,为了加深印象,还都包含了一个相关的历史故事,而这里头,正好就有关于珍妮纺纱机的创作灵感。 张世康当即命手下寻来一部纺纱机。 事实上,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玩意儿,但张世康表示尽在掌握。 他似模似样的摇了摇那纺纱机,左右看看,一副很懂的样子。 但内行人宋应星微不可见的摇摇头,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小大人定然不会用。 张世康当然没打算当着大佬的面纺纱,只见他一脚就将纺纱机给踢翻在地。 茅元仪还当是张世康不小心的,热情的就将纺纱机给扶了起来。 张世康又是一脚再次将纺纱机踢翻。 “茅将军别扶,就让它倒着。”张世康无奈道。 茅元仪一脸问号,他对手工业虽然也有兴致,但毕竟不是很懂,挠了挠头站在一旁。 “宋老你瞧,这纺纱机正常使用时,纱锭都是横排放着的。 可本官把它放倒,这纱锭是不是就变成竖的了? 怎么样?宋老有没有什么启发?” 当初的历史老师只是讲了这么个故事,但具体而言,过去这么多年,张世康早忘的差不多了。 他不是发明家,更对纺织业狗屁不懂,但是,提供创意他还是可以的。 宋应星闻言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蹲在地上看着那倒着的纺纱机发愣,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用手摇一摇。 茅元仪想出口说话,也被张世康给劝住,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安静,不要打搅一个手工业巨佬的思维。 宋应星就这么蹲在那儿琢磨研究,张世康与茅元仪则继续坐在桌子旁小口喝着茶。 一盏茶功夫后,宋应星一拍大腿,当即露出喜色道: “大人,属下想明白了! 如果将纱锭竖着排列,用一个纱轮带动,只需要改变纺纱机的外形,便可以多个纱锭一起纺纱。 莫说八倍,只要寻得合适的材料,就是十倍也可! 如此简单的创意,此前竟无人发现!大人真是大才呀!” 此时此刻,宋应星高兴的如同一个孩童般,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