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后世的角度来看,这时候的大清国蒸蒸日上,在蒙古战场、朝鲜战场以及大明战场上节节胜利,如同战神一般。 可作为大清国的第一任皇帝,此时的皇太极却忧心忡忡。 毕竟,若算上新进征服的那些蒙古部族的领地,大清国虽然也算得上幅员辽阔,但跟更加庞大的邻居相比,就差的太多了。 满洲族全族不过五十万数,而大明仅仅江南一富庶大城,就超过一百万数。 大明更是有百姓亿万,耕地亿万,人口、粮食、兵源,可以说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大明朝都是个庞然大物。 而他的父汗之所以敢起兵,正是因为他知道,大明朝固然庞大,但却病了,病入膏肓。 可是现在,大明朝出了个医生,治疗手段虽独特,可却十分有效,这是大清国无法承受的后果。 当然,崇德皇帝也有趁机笼络诸多兄弟的意思,随着他的身体逐渐不好,不少皇族甚至都已经开始站队了。 这对初生的大清国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 “郑亲王,朕命你多派哨探,亲自参与调查,务必弄清楚关于这张世康的一切信息。” 打定了主意后,崇德皇帝对郑亲王济尔哈朗下令道。 虽然大清国的朝廷里也有不少汉臣,平日里崇德皇帝对这群汉臣礼遇有加,但真若是事关大清国的安危,崇德皇帝却并不信任那群汉人。 济尔哈朗起身领命。 “十四弟,你和岳托的部众损失严重,此番大战后,便暂时放部众回去放牧休养生息吧。”崇德皇帝对多尔衮道。 八旗虽有常备军,但仅限于少部分的精锐,大部分士兵依旧跟蒙古诸部族一样,平日里放牧、打渔,维持生计。 只有当起了战事时,才应本旗旗主号召应征入伍参与战事。 毕竟不论是蒙古部族,还是满洲各部,都非农耕民族,基本的生产还是靠牲畜。 虽然这些年也掳掠了不少汉人农耕,但粮食总归还是撑不住整个大清国使用。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到秋末冬初,他们总会派兵入关,一来削弱大明朝,二来搜刮粮食补给自用。 可这次入关不仅没有掠夺回来多少粮食,反倒折损了那许多兵马。 这个冬天,不好过呀,念及此,崇德皇帝更加忧心。 多尔衮看到兄长如此顾及自己,不由得红了眼睛道: “陛下,臣弟这次出征确实轻敌了,请陛下降罪!” 不论如何,败了就是败了,即使他知道兄长仁厚,但有功则赏有过者罚,若不能做到这个,如何能服众呢? 崇德皇帝闻言叹了一口气,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便罚你一年俸禄,收回半数封地吧。” 一年俸禄倒没什么,可收回一半的封地就算很严厉的惩罚了,但多尔衮知道这并非兄长的本意,便领命接受。 一旁一直坐着的代善突然道: “陛下,岳托他……臣听闻岳托在大明军营里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儿子倘若战死,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还会感到骄傲。 可是多尔衮给他的信里说,他的儿子是得了什么病,那张世康估计是故意吊着他的儿子,既不杀,也不放。 即便是让医官诊治,也并非奔着治愈的目的,而就是为了吊着他儿子一口气来折磨。 岳托被接回多尔衮军营的第二天就死了,他死前只留下一句话,央求他替自己报仇。 “二哥,你冷静一下。”崇德皇帝劝道。 大清和大明为死敌,他并不认为那张世康如此做有多么丧尽天良,为了达成一定的战略目的,他甚至还经常纵容部下涂城。 但他也明白,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便只能安慰一番。 “在侄子这件事上,那张世康确实罪大恶极! 谈判那边,为了让我确认岳托还活着,竟命人以铁针捅刺侄子的脚掌。 不过二哥放心,日后我必为侄子报仇雪恨!” 多尔衮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他其实大概知道代善的真正心思,悲痛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或许是想卖惨。 岳托乃是镶红旗的旗主,岳托死了,镶红旗的统领就暂时空了出来。 泾水之战,虽然他有点轻敌,但相比于此,这个比他年纪还大十几岁的亲侄子,比自己更加轻敌。 先败于卢象升那次,他就曾写信劝过,但岳托不听,才有贾庄之惨败。 甚至于临死时,还传染了足足几十个人,若非他当机立断将与岳托有过接触的人全部赶出军营,不知还要酿成多大的祸事。 他觉得岳托就是咎由自取,可这也是多尔衮恨极了张世康的又一原因——他认为张世康就是故意的。 他甚至猜测即便自己不答应谈判条件,张世康也会将岳托送回,怀疑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传染疾病好削弱大清的力量。 这等心思,确实让当时的他大意了。 “大敌当前,二哥还是节哀,岳托之死,朕也十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