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止做粮食贸易,还有铁矿、布匹等等。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汉人给他们输血,莫说入关作战,一场白灾,就够他们吃一壶。” 往上数几十年,努尔哈赤跪舔李成梁之前,所谓的建州女真还处于非常原始的渔猎状态。 莫说打造火器大炮,就连最基本的矿石冶炼甚至布料编织染色都不能搞定。 即使到了现在,倘若没有粮食存储,遇到大的雪灾,女真人也好,蒙古人也罢,都得歇菜。 可以说,女真人能有如今的风头,全靠汉人。 汉人教他们先进的技术,汉人给他们输送粮食,于是,如今那些汉人成了他们的奴隶。 “资敌以粮,里通外国,如此罪名,还需多言吗? 朕,真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死,诛灭三族!” 这年月商贾属下九流,崇祯皇帝本就对商贾很是看不起,一听到这些人竟然敢通敌,立即气不打一处来。 “臣虽然知道,可是这群人也不傻,怎会留下罪证? 老哥信不信,就算臣带着那行商去问罪,他们也会一推二五四。 这世道,本就是这样。”张世康无奈道。 别说现在,即便是后世,只要你足够有钱、有关系,黑的都能洗成白的。 崇祯皇帝沉默了,身为一个在宫墙里呆了一辈子的天子,他的某些想法或许单纯,可毕竟是皇帝,他知道某些事背后或许牵扯很多,并非非黑即白。 “不过无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罢了。 老哥勿需担忧,由臣来做就是了,老哥还是先回大帐休息会儿吧。”张世康再次劝道。 “别多想啊,主要老哥你坐这儿,孙大人和卢大人放不开。” 见崇祯老哥欲言又止,一副抢着背锅的样子,张世康只得换了一种说辞。 果然,崇祯皇帝闻言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可走到门口,崇祯皇帝却又回头道: “你尽管去做,万事,有朕扛着。” 说罢,崇祯皇帝再不迟疑出了中军大帐。 军帐外头,孙传庭和卢象升站着在聊天,他们之前虽然也打过交道,但毕竟不多,言辞间还略显客气。 “贾庄之战,卢大人真是勇猛,竟以区区六千之数,抵挡两万多鞑子整整三天。 本官当时就在想,那种局面,倘若换作是我,估计也难逃此劫。”孙传庭道。 “只是可惜了天雄军,那高起潜实在可恶,还有那杨嗣昌。 哼,这个人心胸狭隘,自己活,就不想让别人活,先前就曾给本官使过绊子,幸亏本官寻了个由头去了陕西。” 惹不起他躲得起。 孙传庭为卢象升抱不平道,在这件事上,他十分能感同身受。 好在是他跟监军一直保持着友善关系,否则上了战场,或许也会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孙传庭这么说着,本以为卢象升会很生气的与他一起声讨遭遇的不公,没想到卢象升只是语气平淡的道: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福祸难料,如今总算是有了些盼头。” “天雄军当年那么大的威名,如今却落得此等结局,卢大人难道就不心寒吗? 盼头?卢大人是说咱们那位大元帅阁下?” 孙传庭惊讶的问道。 虽然他既得了临城伯的爵位,又被提拔为总督,但孙传庭依旧觉得这位大元帅太过年轻,行为言辞一股子的纨绔味道,实在是有点不靠谱。 “一开始自然心里很难受,甚至有些绝望。 呵,说出来不怕孙兄笑话,那一战之后,我本来是打算辞官归乡的,但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卢象升说着,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来。 “还是因为咱们的大元帅?他有真本事?”孙传庭眉头都皱了起来。 泾水之战,他虽然不是主力,但孙传庭心里十分清楚,整个战局都是卢象升在把控和指挥的。 而最终的头功竟然是那个劳什子大元帅,他就觉得这对卢象升很不公允。 还有他那个什么汉中总督,虽然明白是那个小子不想让他受洪总督掣肘,但他心里还是很别扭。 一个汉中府的总督,说出来让同僚们笑话。 可卢象升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回答孙传庭的问题,却反问道: “孙兄,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 我等虽立志报国,但倘若说不想光宗耀祖扬名立万,那便是虚伪,可这并不冲突。”孙传庭不解。 “是啊,我说的也不冲突。 孙兄,你难道没有发现,自打侯爷来了军营,整个军营都不一样了吗? 那些个监军,哪个敢在营中胡乱指挥寻存在感?” 孙传庭闻言没说话,心道他们倒敢乱说,那小子腰间的天子剑乱晃荡,敢乱说高起潜就是他们的下场。 “至于什么头功不头功的,这不重要,有侯爷在前头挡着,这很重要。 再者说,倘若没有侯爷,孙兄真以为能有现在的局面吗? 即使你我为头功又如何?你还能封爵吗?”卢象升一连串的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