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闻言果然很快服了软。 若是往常,他自是个很在意脸面的人,毕竟是天子。 可自打来了军营,看到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将士后,他已然改变了很多。 这些个士兵吃不饱穿不暖,可是整个国家,不是那群衣着光鲜的人在保护,正是这群苦哈哈的大头兵们。 只要能少死些人,他愿意暂时放下身段。 毕竟,他的面子早在祖坟被刨时,几乎已经丢光了。 见明军并未阻拦,孔有德心里已然有些高兴,他知道如今已经很难逃脱,便想着冒险碰碰运气。 倘若这崇祯能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自然好,他十分熟悉大明朝廷的情况,日后只要招兵买马,有军队在手,这天子即便日后生疑也得忍着。 当然,倘若这天子不给机会,那也无妨,反正都是个死,他早跟身后的部下下令,一旦有失,立即绝地反击,能否逃出生天,各安天命。 念及此,孔有德将手里的人头丢到崇祯皇帝面前,扑腾一声跪倒在地道: “罪臣孔有德拜见陛下!” 崇祯皇帝看了张世康一眼,随即进入了影帝状态,只见崇祯摆出冷淡的表情来,质问道: “尔判明降清,如今兵败,却又在朕面前自称臣,我大明岂有你这等臣子,朕也非你之陛下。” 孔有德闻言额头立即就冒起了汗珠。 他当然知道如今这个举动极为冒险,只要这天子一声令下,自己绝无活路,他当即伏倒在地大声哭诉道: “臣有苦衷啊陛下,当初营中缺粮缺饷,臣麾下士卒不仅不听军令,还不经过臣同意,擅自攻取登莱,以至有后来之事。 臣身为营官虽难辞其咎,但此事却非臣之所谋,那元大彪还以死相逼,臣若不从,已覆黄土矣。 所赖臣心向大明,即使身处敌营,臣也未敢忘记陛下之恩,那元大彪也被臣略施小计杀掉,只等一有机会便回归我大明,继续为陛下效死命。 臣这一等,就等到了如今。 求陛下念在臣之苦心,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孔有德呜咽着说了好大一通话,张世康冷眼瞧着,心道,就特么你最冤是吧,装,大家一块装。 见崇祯皇帝不发一语,孔有德觉得有戏,也不敢起身,继续哭诉道: “那伪清的皇太极,见臣有勇力,不仅对臣礼贤下士封王重赏,还……还要将祖宗女眷嫁给臣。 臣知道这是那皇太极笼络人心之策,只是与之虚与委蛇。 臣自打跟随那伪睿亲王多尔衮入关,先自败于卢总督,后自败于张提督,今又自败于陛下。” 说着,孔有德微微起身,向着崇祯皇帝拱手。 “我汉人之兵,岂可自相残杀,臣其实皆是故意败下阵来,以减少死伤。 臣之忠心,天地可鉴,恳请陛下开恩,让臣戴罪立功。 臣要披坚执锐洗脱冤屈,为陛下荡平贼寇!” 说到后来,孔有德涕泪横流,不知道的,还真当孔有德忍辱负重是个忠臣了。 “嗯,果真如此的话,朕确实是冤枉你了。”崇祯皇帝没了刚才的冷淡,突然对孔有德道。 孔有德一听这话,当即大喜,正想继续表忠心,却听到张世康的一声冷哼。 “哼!孔有德,你的这些话本伯好似在哪听过,叫我想想。 对,你跟那三国演义里的邢道荣是什么关系?” 张世康以轻蔑的口吻加入了演技博弈。 他的角色很简单,崇祯老哥唱红脸,而他,唱白脸。 孔有德没料到张世康会半路杀出来,当即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臣……臣没听说过什么邢道荣,不知伯爷何出此言?” “哈哈哈,当初邢道荣被活捉时,与你之言并无二致。 我猜,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将你放归建奴作为内应,只待我大明天军一至,你便里应外合,助我大明旗开得胜? 你怕不是跟着那些鞑子看三国看魔怔了吧!” 孔有德闻言眼珠子乱转,同时脑子也在疯狂运转。 “陛下、伯爷,臣并不认识什么邢道荣。 臣是真心归附,并无伯爷所言之心思,不过为表臣之忠心,只要陛下下令,臣愿按照伯爷的意思从事。” “得了吧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张世康轻蔑的道。 崇祯皇帝瞥了一眼张世康,略带着不满的道: “冠军伯怎能如此刻薄?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看,孔将军之遭遇定是为奸人所害。 既然孔将军有弃暗投明之志,朕若不允,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大明无容人之量吗?” 张世康闻言大惊失色,当即解释道: “陛下,臣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觉着此人两面三刀,不像好人。” “你的意思是忠奸与否全看相貌?冠军伯,你怎可以貌取人?”崇祯皇帝有点生气的道。 见大明君臣发生争执,孔有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早知道这大明的天子昏聩无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敢以身犯险,来为自己搏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