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宫秋灵带来的信,鬼魇匆匆看过后,除了欣喜更多的是唏嘘,“没想到啊,我真的没想到,司鸣神君还能记得我这样一个微末的魔君。”听鬼魇称司鸣为“神君”,宫秋灵不由一阵冷笑。 三圣之下便是神君,只是千年来并没有哪位先贤得此殊荣,就连昊灵院院主寒山也不敢领了神君的名号。奈何司鸣身份特殊,鬼魇先称呼一声“神君”也并非全无道理。 “信已看过,魔君自然知晓我来这一趟的目的。”宫秋灵一心想要寻到辰瑶,直截了当问道,“近几日可有三女一男来到赤明界?他们皆非赤明界之人,乃是自玄清界而来。” 鬼魇皱眉踌躇,“姑娘莫怪,我虽担着魔君的名头,但赤明界也只有北方归我统辖,大半地界都在那虹霄的掌控之中,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原本宫秋灵就没对这个与司鸣有几分交情的魔君抱什么希望,如今听他亲口说赤明界并非全在他手中,只占一隅时,再无耐心和他虚与委蛇。 “既然如此,那我……”宫秋灵丝毫未给鬼魇颜面,起身要走。 鬼魇连忙拦道,“姑娘莫急,这件事倒也不难办。”他道,“赤明界本就鲜少有外人进入,只要姑娘说的四人来了赤明界,稍加打听就会有消息。来人,立刻去探听可有从玄清界来的三女一男,一旦发现马上回报!” 鬼魇手下的探子暗桩并不比虹霄的少,他有自信不出三个时辰便能将宫秋灵要寻的人找出来。他陪着笑脸道,“姑娘姓宫,可是玄清四柱之首的宫家?” 递出一个未置可否的眼神,宫秋灵没有回答。鬼魇忽然兴奋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宫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他绞尽脑汁想要奉承几句,却听宫秋灵冷冷道,“魔君客气了,还是先说正事。” 鬼魇唯唯诺诺的在宫秋灵对面坐下,就听她道,“找到那些人只是第一步,不让他们活着离开赤明界,才是最终目的。” 鬼魇一怔,“是是,得罪了神君和姑娘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只是……”他尴尬一笑,“不知这三女一男究竟是何身份?” 与司鸣的交情固然重要,但鬼魇也不是全然没有算计。他明白,能让司鸣和宫家如此兴师动众的,一定不是简单角色。宫秋灵张口就是取对方性命,她背后有宫家和昊灵院撑着,不会怎样,而鬼魇知道,自己背后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 “魔君是怕了?”宫秋灵轻蔑一笑,轻启朱唇一字一顿缓缓道,“既如此,我也不为难魔君,只要魔君找到他们,剩下的我会亲自料理。” “那就好,那就好!”鬼魇不顾颜面的讪笑,总算去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他道,“姑娘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鼎力相助。” 见宫秋灵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鬼魇没话找话道,“说起来昨夜也发生了一件怪事,我的人明明亲眼看到大祭时出现了异样,祭台上的一定不是虹娇。可是我赶去的时候,虹霄面色如常,害我白白挨了一鞭子,到现在还疼的厉害!” “等等!”宫秋灵不想听他废话,却无意从中听出些端倪,一双冷若冰雪的眼盯住鬼魇道,“你是说,大祭上有人被顶替了?” 鬼魇见她有兴趣,连忙上前凑趣,“可不是吗,赤明界的大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没有闹出昨夜那么大的动静。我想,祭台上的一定不是虹娇!” 鬼魇说的信誓旦旦,却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是气不过吃了那一鞭子,妄自揣测罢了。宫秋灵听了,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在来赤明界之前,宫秋灵也花了些心思,对赤明界的大祭有所了解,也知道鬼魇所说的虹霄、虹娇兄妹。据鬼魇所说,一向风平浪静的大祭出了岔子,问题应该就出现在圣女虹桥身上。 “你可和我仔细说说,那虹娇是个什么样的人。”宫秋灵问的不疾不徐。 提到这位“圣女”鬼魇就头疼不已,“这虹娇专横跋扈,除了她哥哥虹霄,谁也不放在眼里。就是我和我手下的人,也不知道在她手里吃过多少亏。” “那你去见虹娇时,可见到了?”宫秋灵急于确定一件事。 鬼魇下意识的点点头,却忽然愣住了,“我见到了,可又没完全见到。”他眼前一亮,终于揣摩出了宫秋灵话里的意思,“当时天色昏暗,虹娇站在楼上窗边,又带着面纱,所以,所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她。” “这就对了!”宫秋灵忽而一笑,如皎月般明媚,看的鬼魇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既然没有见到真正的虹娇,这里面就一定有问题。虹娇是什么人,怎会在见你时戴着面纱遮遮掩掩,她这么做,为的就是蒙混过关!” “虹娇是假的?”想到自己白白挨了那一鞭子,鬼魇顿觉一口老血直往上涌,“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好大的胆子!” “说的不错,她的胆子的确大的很!”宫秋灵知道,假扮虹娇的一定是辰瑶。只有她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在赤明界也敢兴风作浪。只是,辰瑶与那虹霄魔君混在了一起,又在赤明界的地面上,动起手来只怕会有麻烦。 “他们现在在哪儿?”夜长梦多,宫秋灵不能在赤明界久留,这件事越早了结越好。 鬼魇道,“这个我知道,他们去了两界山附近。” 宫秋灵立刻起身,“现在就走!” 草棚中,辰瑶低低的抽泣。碗里的汤药空了,她的心也跟着空了。这是第一次有生命在她面前消逝,也是第一次让辰瑶觉得 死 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她的双肩止不住的颤抖,是悲伤,也是无助。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尧衡走过来立在她身后,看着一向乐观开朗的辰瑶深陷悲痛中不能自拔,出言安慰,“有这么多人送她最后一程,想来小彩鸟也不会孤单。” “可是我还是救不了她,她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这么去了,她,她……”压抑的悲伤在这一刻被完全释放,辰瑶握着小彩鸟逐渐冰冷的手,放声痛哭。 “等,等一下!”忽然,元桑抬高了声音,打断了辰瑶的哭泣,“你们看,小彩鸟脸上的黑气在逐渐消退,她好像,好像!”她将手指搭在小彩鸟手腕,随着时间的流逝,脸上渐渐浮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