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湘凝带着前往坠酌湾的路程中,姜颜栀小心翼翼地觑着表姐的脸色:“表姐,你……没事吧?” 车窗半降,凉风呼呼往里吹。 陆湘凝视线落在窗外,夜色正浓。 那一幢幢高耸大楼在霓虹灯下显得熠熠生辉,像星点火光燃着希望,喧闹又绚烂,抚动人心。 车匀速驶过,路灯光线映在陆湘凝脸上,时亮时暗,交替不明。 陆湘凝眼神失焦,不知在想什么。 姜颜栀不作声,她应是能理解表姐的心情,她洒脱,却不绝对,在面对一些事时,终会拧巴。 会不会产生后悔生于这般家庭的念头不得而知,但表姐一直以来,都对感情看得专一。 因为有舅舅舅妈作为前头例子,而从小在爸妈手心长大的陆湘凝,自然对爱情充满憧憬,总以为,她以后也会和伴侣恩恩爱爱,像爸妈那般。 可她到底没爸妈那么幸运,爸妈是家世相当,且是青梅竹马。 “我没事。”陆湘凝呢喃出声,“我只是在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生活就不如小时候那样快活简单。 姜颜栀眼底流溢出心疼:“表姐,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哪怕世上所有人都不认可你的行为,也还有我挺你。” 陆湘凝侧头凝着她,自心而笑。 有时候有个妹妹也挺好的,不是吗? 坠酌湾三楼。 包厢内,祁淮舟和几位兄弟从私生活聊到商业上的事,就一项投资项目谈论好长时间,你争我驳,桌上的菜没怎么吃,酒倒是喝空几瓶。 江兮月因为身体原因,被周政礼严禁饮酒,只能干坐在一旁吃些别的,在三个男人中间,她似乎插不入话,但周政礼会一直关注她,和祁淮舟他们聊天时偶尔凑上头来陪她说两句。 不至于显得太格格不入。 其实今日本是他们三兄弟的聚会,她理应不该来,但想到能见到祁淮舟,她便央求哥哥带她来。 投资一事过后,周政礼才问起她:“兮月,你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要不要搬到我这里?我也可以更方便的照顾你。” 话音一落,江叙迟目光看过来。 江兮月怔愣斯须,第一时间看向祁淮舟的方向,他正用湿餐巾擦手,察觉到旁侧的视线,快速扫了一眼。 仅是一眼,就足以让江兮月心花怒放。 刚刚阿舟是和她对视了吗? 她抿了抿唇,柔声询问:“阿舟,你现在是住在老宅还是外边的别墅?” 她的心思餐桌上谁人不知? 周政礼眸光暗了暗,对上江叙迟投递过来的安慰眼神,苦笑。 祁淮舟心若明镜,简单几字:“我住车上。” “啊?” “我正在追绵绵,通常是将车停在她楼下,她什么时候睡我就什么时候睡。”祁淮舟毫无掩饰,半分余光都没分给她,“不过这姑娘太坏了些,每夜都熬通宵,所以我就陪她熬通宵,干脆直接在车里住下了。” “现在想想,住得还挺舒服,不过我还是得找个机会敲打她一下,熬夜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 江兮月脸色瞬间惨白失色,唇瓣微颤,双手搅在一起,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般。 阿舟将这件事当作一件寻常事说出,可语气和神态分明满是宠溺和纵容,那满腔爱意即便是个傻子也能感受到。 浓郁且真切。 说起那个女人时,眼底全是笑意。 江兮月此刻嫉妒又羡慕,明明她和阿舟认识在先,从小一起长大,可为什么却被外人捷足先登? 那个女人到底哪里比她优秀? 好歹她也是江家公认的女儿,比起那个女人,领先太多,可偏偏阿舟一点不在乎。 她不甘心。 江叙迟见状都不知是该吃菜还是该饮酒,氛围凝固冷硬。 包厢内,闹得实在是太不妥。 兮月也是,老周问她她回答就是,怎么还反过去问阿舟? 一来二去,不仅忽略辜负了老周的一片心意,还受到阿舟一番话的打击,难道她还不清楚,阿舟对她,根本不会给任何机会吗? 再给阿舟十颗心,装的也只会是姜颜栀。 这位妹妹,执着太深,并非好事。 “兮月,你也知道阿舟他是个工作狂,在车上处理文件浅眠都是常有的事,考虑到你一个人住确实不方便,要不你就搬去和老周一起住,或是搬来和哥哥住。” 江叙迟适时缓和气氛。 这一个个的,太闹心了。 希望兮月见好就收,可别再说出什么惊语来。 江兮月咬着唇瓣,半响,回:“我……我还是搬去和周大哥一起住吧。” 和哥哥一起住,总不自在,况且她也知晓哥哥并不喜欢有人与他同住。 周政礼闻言喜上心头,忙回应:“兮月,那就说好了,明天我就让人去帮你搬东西,房间我提前给你收拾好,你进去就能住下。” “多谢周大哥。” 后面的聊天多少带点尴尬,连一向稳如老狗的江叙迟都头皮发麻,这世界怎么能有这么尴尬的修罗场? 四人中,独他一人身处事外,劝慰缓和这事自然而然就落他头上了,整局下来,硬是顾着思考该怎样才能不让气氛太沉重。 可把他累死。 顿时心情就不佳了。 临结束时,陈迟敲响包厢门,随着祁淮舟一声“进”,他走进伏在祁淮舟耳边轻言:“老板,我刚刚看见姜小姐了。” “哪儿?” “她和她表姐一块,好像去了五楼的公共饮酒区域。” 祁淮舟心头一紧,公共饮酒区域不含包厢,总归不太安全。 “让保镖凑近点,务必要保证好她的安全……还有她表姐的安全,另外,你去亲自盯着她,别让她喝太多。” 陈迟稍讶,他还以为老板会直接上去带走姜小姐呢。 “是。” 陈迟出去后,江兮月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阿舟,是出什么事了吗?” “无事。” 江兮月略一迟疑,眼底掠过一抹异色,其实刚才的话她有听到一点,联合许多便能猜出,定然是和那个叫姜颜栀的女人有关。 心顿时凉凉的,发苦且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