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高高挂在空中,却没机会落下。 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捏住孙卓维的手往后一拧。 熟悉的场合,熟悉的拧胳膊,孙卓维再一次惨叫出声,整个人狼狈不堪。 姜颜栀和林漫玖怔怔看着,没回过神。 而孙卓维那两位女伴见状皆退后些许。 男人出现得恰到好处,就好似已经在暗中观察许久,赶在孙卓维动手之际及时出现阻拦。 现下,他一脚踹开孙卓维,冷目看着在地上滚了又滚的孙卓维,朝姜颜栀颔首:“姜小姐,您尽管放手做您想做的,至于后果,有人替您兜着,保准无后顾之忧。” 姜颜栀张了张唇,却没出声,面前的男人大抵是保镖,且极其专业,那一脚使力大到出奇,孙卓维正躺在地上哀嚎不断,估计伤到了致命地方。 他是谁的人,不用多思量也能猜出。 只是疑惑,祁淮舟什么时候安排的? 出于礼貌,她弯了唇角:“多谢。” 走出珍仙楼时,林漫玖戳了戳姜颜栀手臂:“什么情况啊?” 姜颜栀顿了顿,侧眸睇她,没说话。 林漫玖何等精明,几乎一瞬便有了猜测:“不会是你那位……前男友吧?” 默认等同承认。 姜颜栀一颗心被料峭寒风拂乱,雪花坠落置长睫上,压了一层沉重,一如她的思绪。 ** 晚上。 孙卓维被强势带往坠酌湾。 因为中午的事他丢了面子,心中不快,正和几位猪朋狗友喝闷酒。 酒到半程,“嘭”的一声,门被踹开,几个魁梧男人强行架起他便将他带上了车,直往坠酌湾去,猪朋狗友们被吓坏,桌上的酒扫了一地。 这种架势,唯一的解释便是,孙卓维得罪了大人物。 路上,孙卓维战战兢兢的求饶,但没得到一丝怜悯对待,其中一人似无情的机器人般转述话语:“你碰了不该碰的人。” 到了坠酌湾后,他又被一脚踹进一间包厢,像个狗一样匍匐在地。 抬头一瞬,吓得心跳都停止一瞬。 那头,男人坐在昂贵沙发上,身形隐于昏暗,指骨夹着根烟,烟雾缭绕,瞧不清模样,但周身气息低沉得骇人。 那双从暗处出发涌来的黑眸,敛着寒意,如同从冰雪中行来的幽鬼,令人心头一凛,不寒而栗。 这一刻,他终于醒神,真的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京城坠酌湾这块地,权势滔天的人物多得是,但能到达坠酌湾最顶层的,寥寥无几。 权势中也分三六九等,眼前人,分明是睥睨京城的高位主。 且他身旁那名坐姿相对较松弛的男人,看起来也不好惹。 越是从容,越是危险。 祁淮舟弹了弹烟灰,眼眸一抬,陈迟瞬间明了,当即将搁在桌上的平板调转方向,上面播放的正是今天中午他纠缠姜颜栀的一幕。 孙卓维眼睛骤然瞪大,充满血丝。 “孙公子,看来上次的警告还不足以让你醒悟,怎么,我助理的话不好使吗?” 沉静平稳的一句话,暗流涌动,掺杂复杂的意味,恍若一块重石砸向孙卓维脑袋,击得他头破血流,心跳顿止。 “真是有趣,小子,陈助理的话你也敢不放在心上?连我都要给几分薄面。”江叙迟勾浮唇角,端起一杯酒在手中晃荡。 剔透荡漾的液体一摇一晃,紧紧牵制着孙卓维的心。 他即便再蠢笨,也明白这事定然与姜颜栀有关,只是不知,姜颜栀和眼前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竟大动干戈的把他架来这里。 “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远离她的,绝不会再靠近一步。” 不论如何,低头认错是他现今唯一的选项,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多么可怖的事,无从得知。 如他所言,这个世界,钱能解决大部分事情,但能凌驾于钱之上的,乃权势。 面前的人,皆不缺,混迹权势场多年的孙卓维,自然也懂得,手段真正狠辣的人往往不会一击致命,更不会一刀抹脖子。 他们一句话功夫,所牵扯到的,复杂又深晦,不是他乃至整个孙家能够承受得起。 “求求你们放我走,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纠缠栀……姜小姐,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面对他的磕头求饶,祁淮舟只点点头。 在他和江叙迟闲聊的间隙,孙卓维哀嚎惨叫的声音为两人演奏了一首美妙的“曲子”。 另一边。 姜颜栀适才洗完澡,此时正擦着头发,电话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她犹豫须臾,接起。 那头不断传来哈气吸气的声音,还夹杂着闷哼,开口即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声音囫囵不清,满是破碎。 姜颜栀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什么玩意? “你是谁啊?你打错电话了。” 孙卓维捂着肚子疼痛不堪,飙泪当场,他的声音已经被折腾得听不出原音。 “我……我是孙卓维。” 姜颜栀一惊,他是伤了声带吗? 好半会儿,她沉声骂:“滚。” “别……别挂,姑奶奶我求你了,先别挂……” 他已经无法承受下一波“攻击”。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不该纠缠你,不该出言羞辱你,也不该对你动手动脚,姑奶奶,都是我的错,你赶紧说原谅我……” 姜颜栀满头雾水,那头却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声音说“是请求她的原谅。” “我……求你原谅我……” 姜颜栀沉默住,心头一颤,隐隐浮了猜测,孙卓维吸气的声音太频繁,显然是被狠狠折腾了一番。 除了某人,她想不到其他。 “姑奶奶?” 那边孙卓维还等着她回话,她不回话,今晚他怕是毙在这也无人知晓。 姜颜栀捏着手机的手一紧,半响,启唇:“祁淮舟。” 她知道祁淮舟一定在。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男人熟悉温柔的声线环荡在耳周:“绵绵。” 寂静在两边空间蔓延,受伤的只有孙卓维一个。 听到祁淮舟一瞬转换的声音,他惊怵又觳觫,这哪是方才冷声下令弄他的人? 悔呐! 姜颜栀喉咙微动,轻声说:“反正你已经把他抓去了,我给你的人付一笔钱,让他们再揍一顿,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