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恒亲王才六岁的儿子封为世子的消息传来,同时传来的消息是,她十二岁的男儿被封为屏风恭定母主,不日将送进宫里由太后抚养。 姬妶婪闻讯,直接冲进宫里:“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妶姈正在批阅奏折。她慢条斯理地蘸了蘸墨,也不看她,只平静道:“怎么了五妹?五妹的小儿嫦?聪敏伶俐,朕十分喜欢,特意早早给她晋封,好让她将来子承母业,报效大婧。” 说着,她淡淡抬起眼眸:“皇妹,你不该谢恩吗?” 姬妶婪咬了咬牙,行礼:“臣妹谢皇上隆恩。” 没等妶姈让她免礼,她便急急道:“可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妶姈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哦,朕的意思是好事成双,所以也给你的男儿封了屏风母主,封号恭定。这可是荣耀啊,咱们大婧的公子,都要成亲时才会封为屏风母主,以耀妻家门楣。似绵儿这般年少册封的,大婧还是头一例。” 绵儿是姬妶婪男儿的名字,姬绵。姬妶姈如此亲昵地唤侄男,可对牠其实却是这样冷酷无情。果真帝王无情,不过如是。 屏风母主,屏风的意思是,牠们都如同屏风上绣着的虫儿,死了也烂在屏风上;母主,母皇或母王主婚,意思是牠们由母皇或者母王主持婚事。 能封为屏风母主的,可都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呢;寻常位分低的郎君膝下的男儿,还封不了屏风母主,只能继续当公崽子。 妶姈看着五妹:“小婪不高兴吗?” 妶婪怒极:“皇姐,你我之间如何,何必牵扯到小儿身上?你把我的孩子弄进宫里,不就是想拿牠当人质?” 妶姈装出惊讶的模样:“妹妹这话就太过了,可真让姐姐伤心啊。姐姐一心为妹妹好,不想妹妹竟这般……” “那我祝你也和你的男儿分离,天各一方!”妶婪是个暴脾气,直接吼了起来。 妶姈一言不发地望着她,脸上演出的惊讶表情还未收起呢。 妶婪也意识到:这个咒骂没有用。她这姐姐可是个心狠的主儿,就前阵子,她才刚逼着自己亲生的大男儿朝玫和离了家去准葛尔呢。 对待亲生的孩子尚且如此,对待不安分的妹妹,那自然是…… 妶婪忽而冷静下来。 她沉默片刻,强笑着向姐姐行礼:“皇姐垂爱吾儿,臣妹荣幸之至。方才是臣妹闻得要与孩儿分离,一时情急才向皇姐生气,请皇姐宽恕臣妹不敬之罪。” 可见再暴躁的脾气,也是可以被理智控制的。 只要面对的存在足够危险。 妶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这妹妹到底是长大了,如今也学会低头了吗? 她轻笑一声,低头看奏折:“无妨。你做母亲的,爱男心切。皇姐也有孩子,可以理解。” 按理说,话说到这里,妶婪就可以谢恩滚出去了。但是她想到自家男儿,到底是爱男心切,犹豫着又试图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恳请姐姐把孩子给她留下。 她这边在努力向姐姐争取,那厢她的侧王君也入宫求见了大男主嫃环,想请求牠帮忙劝劝皇帝收回成命。 牠一手带大姬绵,自然是舍不得送牠入宫,从此父男分离。 然而大男主不为所动:“这件事上,王君最好还是遵从旨意。” 侧王君茫然:“为何?” “王君既为人夫,也为人父,自然时时事事都要为妻主和子男打算,以她们为先。”嫃环笑道,“王君说是不是?” “前几日为了亲王推言官下楼一事,激起了不少民愤。皇上的意思,是希望王君带着孩子们一起,好好劝劝王姥,让她向张来农登门致歉。” “这太难了……”侧王君睁大眼睛,“王姥那个性子,哪怕胥身带着孩子们再带上两只猫两只狗一起劝,她怕是也不肯……” “皇上虽说有心维护王姥,可毕竟是王姥先动的手。张来农现在还在住院休养,皇上当然生气啊。王姥性格耿直,难免与人结怨。若是屏风母主时时在皇上跟前劝说,也是好事啊。”嫃环装出温惋无辜甜弟模样,“本宫也会劝说皇上,能让王姥和王君,常常入宫看望孩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在,恒亲王和侧王君妇夫也终于确定,这件事儿板上钉钉,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两妻夫失望地离开皇宫。当夜,圣旨送入王府,十二岁的少男姬绵很快就被送进了皇宫,与母父分离。 可怜天下母父心,姬妶婪和她妻人望着载着男儿远去的马车,都难过极了。 皇家真是残酷呢。 大男主嫃环耳濡目染,也是学得越来越残酷啦! 牠这边越来越残酷,那厢,本就残酷暴虐的蠹夫姜灿烂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窗边矫情:“本宫盼皇上来,盼得望眼欲穿……” 牠幽幽叹息:“也不知本宫若是就这样望着皇上,把自己变作个望妻石,能不能把皇上盼来,垂怜本宫……” “爹爹,您别这么说。您要是变成石头,大将军得多伤心啊……”松枝尖声尖气地说,“大将军说了,她知道爹爹在宫里受了冷遇,和恒亲王约好,要试探皇上对爹爹您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