嫃环躺在床上,小巧的耳洞上未戴耳饰,如云秀发只留了简单的发髻;牠画着淡雅的远山黛眉,肌肤白皙如玉,喉结上系着单薄的颈衣,是入睡时简单的白颈衣,不带任何花哨装饰。 妶姈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牠,一声不吭。她的脸笼在阴影里,神情像个专杀男人的连环杀人犯。 但初醒的嫃环一点没有警惕心,牠依恋地靠向她:“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妶姈答。 “皇上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还来臣胥这里?”嫃环柔声关怀道。 “你母亲现在做了言官,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妶姈不想理会牠那些公公爸爸的唠叨,自顾自说自己想说的,“你既然已经适配,朕接下来会常常来找你。过几日镜郎封君的时候,也给你晋封为郎。等朕生下孩子,就封你为君。” 她对前景的描述让嫃环很是感动,满脑袋都在冒粉红泡泡。牠泪眼盈盈地抱了上去:“皇上~” 妶姈知道男人向来耽于情爱,但也没想到牠们这么恋爱脑。她敷衍地拍拍牠的脸:“嗯。” 景仁宫那边,皇后对妶姈的到来翘首以盼,却盼来了拒绝。 苏婄晟来带话,说妶姈决定接下来就专心找嫃环采配子,即使是初一十五这样该找皇后的日子,她也不打算来了。 皇后牙齿咬得咯咯响,但还是被迫露出咸烩的笑容:“皇上圣明。” 苏婄晟实在看不惯这些装模作样的绿茶吊,汇报完就赶紧告退了。 夜晚,妶姈采完配子,准备睡了。嫃环本想贤惠地劝她去找皇后,但是男人本质荏弱,牠被采了配子以后实在太累,这会已经睡死了。 很快妶姈也睡着了,睡得很香,还在睡梦中抢走了嫃环的被子,让牠冻着。 咸烩的衣休躺在床上,孤枕难眠。牠不停地抚摸着身旁血红色的冰冷枕头,晶莹的泪水不断滑过牠细腻白皙的脸,流入牠乌黑如云的秀发。 然而即便夜晚如此伤心,牠到了白天,还在贤惠地给妶姈剥橘子——牠知道她有洁癖,为了避免她嫌弃自己,牠在剥橘子之前特意用消毒水洗了十次手。 “这橘子蛮甜的。”妶姈吃得愉快,忽然说,“前阵子我看见一篇公众号推文,说甜味可以解辣。” 皇后眨着咸烩的眼睛:“皇上英明。” “绾贵人现在整天吃辣,说是想得个女孩。牠又不会吃辣,一吃就哭。”妶姈说,“把这橘子给牠送些去吧。” 虽然她觉得辣儿酸男这话很没有科学依据——难道男的多吃辣,就能给女人提供怀女孩的好配子吗? 她不信。 但是男人爱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辣了难受的不是她。 衣休已经忮忌得红温了,但还是扯着嘴角假笑:“绾贵人咸烩。” “哦对了,以后郎君们都别养猫了。”妶姈又叮嘱道,“男人看来还是不适合养猫,一养猫就容易被猫阉。” 虽然她觉得猫把男人阉了这事儿,实在是很好笑,但是她后宫的郎君要是以后全变成阉人,大臣们也会觉得十分好笑的。 那场面可想而知:一上朝,没有人上奏,都在狂笑:“哎今天被阉的是谁呀?” “又阉了几个呀?” “猫子战绩斐然!请看VCR——” 就有点耽误政务了。 “臣胥知道。”衣休尴尬地说。 太后那边,牠又在把那支被妶姈腹诽很丑的簪子到处推销,这会推销到嫃环头上了:“烩贵人无福戴它,你要好好积福,助皇上多得皇子呢。” 嫃环跪在地上低着头,头发里多了一支艳俗的簪子:“多谢太后赏赐。” 牠收了这份土味礼物,回宫又收到了新礼物,是妶姈送的:一大堆祛疤的药膏。 毕竟男人以色事人,除了容貌之外毫无用处。若是没了美貌,那牠们还不如死了呢! 妶姈自然是体贴地送来祛疤的药了:原本漂亮的郎君受了损伤,白璧微瑕,她看了会眼睛不舒服。 然而晚上妶姈又看见了那支簪子,还是一阵眼睛疼:太丑了! 她心里直骂:死推销的,推的什么破簪子! 她当然知道那个死推销的就是她那该死的爹。 真受不了了,那死老头子啥时候狗带?天天推销一些老头子才喜欢的乐色,恶心个没完。 嫃环小心地觑着她的脸色,轻声道:“皇上若是不喜欢这簪子,臣胥就不戴了……” 妶姈大喜:“不戴好啊!快摘了吧。” 见那丑簪子终于消失在视线中,妶姈觉得眼睛舒服多了,夸奖道:“你很懂事。” 懂事的嫃环便懂事地低下头一笑。 次日,安菱绒来找嫃环:“皇上赏的药膏都是海外代购来的。白男黑男身强体壮个子高,不是我们小黄男能比的,这些药不一定适合我们的体质。” 嫃环想到网上常说的白男黑男那什么大的传闻,一阵脸红心跳和男疾男户的同时,也十分焦虑:“你说得有理。” “所以菱绒给哥哥送来了家传的舒痕胶。”安菱绒这个死推销的也开始了,先编了一个假故事,“据说当年吴主孙姀(hé)的爱君邓妻人毁容了,就是以此复原的。” “内含桃花、珍珠粉,鱼骨胶、蜂蜜,玉屑和琥珀,还有非常珍贵的白獭髓,既可消除疤痕,又可美容养颜!错过了该背时哦!不要999,不要998,只要八十八,只要八十八!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折扣仅限今日,过了就没有了!” 真是很会营销的死推销的呀! 嫃环也果然信了:“这么好!我要我要!” 于是八十八,成交了。 被购物欲和消费主义冲昏头脑的嫃环,拿到了舒痕胶,才清醒过来:“诶,可是白獭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皇上说了我们不能用动物制品,会被天雷劈宫的。” “不要怕,哥哥,这白獭不是捕猎来的,是在它们自然死亡后,中医在岩石洞穴里找到的残骨取出的骨髓。”安菱绒说,“不信的话,哥哥可以看今晚有没有天罚。” “你这样细心,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嫃环感激地说。 然而当天夜里,碎玉轩的屋顶还是被雷劈焦了一大截。 原来上天惩罚男的,不需要什么理由。天雷什么的,想劈就劈了。 牠们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