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张鸣强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话说你小子是怎麽想到那种直播电商的模式的？”
显然，他已经了解过了掏货双11那晚的情况。
他话音落下。
一旁的张清澜也是向杨峥投来目光。
这模式你要说多天才吧，好像也没多亮眼的地方。
可架不住这是一晚销售额18.5亿的模式呀！
肯定多少有点好奇。
杨峥不假思索道：“张叔知道我家庭条件挺普通的，我小时候经常跟我妈去逛我们县城那边的商贸市场。”
“而在那里，那些老板向顾客推销商品时，最爱说的就是什麽批发价给你丶成本价给你这种。”
“还有什麽今天刚开张，亏本给你，图个吉利。”
“我以前一直都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直到後来我家开了超市，我了解了一些商品的真正批发价丶成本价后，我才知道那会儿是有多天真。”
“但真正了解商品批发价丶成本价的人，终归是少数。所以那些商家的话，也一直有人信，而且还不少。”
“於是我就想到，用这种方式在网上卖货，应该也可行吧？毕竟网友们不了解情况的更多。然後果然就行了。”
这是他早就打好腹稿的话。
就怕有人突然问起，自己却无法言语。
卖货需要降价理由，创意当然也得有灵感来源。
张鸣强恍然颔首，笑道：“你小子是真的聪明，头脑灵活。”
张清澜今晚第一次开口：“很多东西都是固有的，如何灵活运用才是难点，做好这点，的确很难得。”
杨峥嘿嘿一笑：“我也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张鸣强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没说话。
张清澜则是瞥了杨峥一眼，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张鸣强顿了片刻后，再度开口：“上次你说，掏货的人今天过来？”
杨峥点头道：“嗯，中午跟他们吃了饭，下午聊了一会儿，达成了大概的合作意向。”
张清澜忽的开口：“掏货要走多少股份？”
张鸣强偏头看了她一眼。
张清澜顿了顿后，避开了他的眼神。
杨峥好似对此毫无所觉一般，语气随意道：“10%。”
张鸣强和张清澜都是听的一愣。
张鸣强疑惑道：“这点份额，他们能答应合作？”
杨峥轻轻一笑，面露自得道：“只给他们10%的股份，他们估计理都不会理我了。但我想到一个方案，让他们非常高兴的答应了跟我合作！”
张鸣强笑着捧哏：“什麽方案？”
“峥嵘传媒跟掏货联合出资，再成立一家新公司，专门负责掏货的直播艺人业务！”
杨峥自信的笑着说道。
张清澜秀眉微蹙：“这家公司是由掏货主导的吧？不然他们完全没有理答应。”
杨峥看了她一眼：“谁主导的有什麽关系？能挣钱不就好了？”
张清澜眼神微闪，又问了一句：“你就不担心，等新公司能自主运转，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把你踢出局？”
“这样更好。”
杨峥耸了耸肩道：“其实我本来就懒的去管，躺着就能挣钱多舒服？非得劳心劳力的，图什麽？”
张清澜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个浅笑。
这个笑容是……不屑。
果然只是个幸运的小毛孩——这是她此刻的想法。
张鸣强也是面带笑容，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杨峥呼吸一滞。
玛德，装过头了！
此前他在张鸣强面前，一直是个上进青年的形象。
就前天打电话时，他也是为了公司的话语权，宁可多放出10%的股份给张鸣强。
可现在却一副“乐不思蜀”的表现。
张鸣强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找补一下？
算了，越说破绽越多。
反正现在掏货已经入场，摊几张小牌出来，问题也不大。
不过现在看来。
这张清澜明显还是嫩了点。
或者说，有着那种典型的海归高学历人群的通病：傲。
2014年，国外的月亮还是更圆一些的。
加上其本身的家庭背景就十分优异。
有点眼高手低的毛病，太正常不过。
而这大概就是张鸣强“迫不得已”的原因吧？
果然。
饭後。
张鸣强示意助理万家伟拿出了两份合同。
一份是峥嵘传媒与龙鸣集团的股份置换合同。
一份是红夏资本收购杨峥手中峥嵘传媒股份的合同。
杨峥毫不犹豫的都直接签了。
因为犹豫并没有什麽鸟用。
不能反抗，那就坦然接受，纠结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而签完合同后。
张清澜直接便先告辞走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不守承诺？”
张鸣强看着杨峥问了一句。
来了。
杨峥心中思绪急转，最後点头道：“有点。”
说着，他轻叹了口气：“张叔您帮过我很多，我是真拿您当长辈的。”
张鸣强轻笑点头：“还行，能跟我老实承认，就说明你这话不假。”
他顿了顿道：“清澜是我大哥的独生女，说起来，她在红夏资本的地位，比我都高。”
“她无意从政，所以我大哥的资源，会转移到我儿子身上。而我要给她的补偿，就是商业资源。”
“而她并不喜欢房地产行业，不愿在龙鸣集团发展。更倾向於互联网行业，正好你的峥嵘传媒冒头了。”
“她跟我说，要代表龙鸣集团入驻峥嵘传媒，我没办法拒绝。”
“而红夏资本的代表位置，是她自己去争取来的，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龙鸣集团的10%+红夏资本的20%，是张清澜自己操作来的，跟他关系不大。
是真是假？
这并不重要。
因为无论真假，局面都已经形成了。
从此峥嵘传媒就多了个手持30%股份的大股东。
杨峥看了张鸣强一眼，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张鸣强苦笑摇头：“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哪来这麽重的防备心？”
说完，他又轻叹道：“我知道你大概率不会信，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之间的商业行为，不影响私交，尤其是你跟漪涟的关系。”
杨峥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也是我希望的。”
张鸣强满意颔首，拍了拍他的肩道：
“其实清澜虽然拿到了椰噜大学的MBA学位，但实际经验并不丰富，她去峥嵘传媒，更多只是想去历练，累积经验而已，你也不用太在意她。”
“那丫头心高气傲的很，更想的是自己从无到有的创业，而不是摘别人的桃子，这也是我没拒绝她的原因。”
果然说到了这个“迫不得已”。
杨峥没回话，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