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田娣提出来想自己回学校住,被江文岚制止后,田娣就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知道江文岚是好心,怕她一个人住宿舍,万一出点儿事儿,求救无门。 宿舍的姐妹们都回家了,只有自己不回,本来自己心里也没底,于是就听从江文岚的安排,安心的在江家住了下来。 早上江文岚和田娣起床吃完江母做的早饭,二人出去找一处草木丰茂的地方,把喂猪和鸡的野菜割回家。 夏天了,各种各样人能吃的野菜也都疯长了出来。村儿里人虽然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院子里种一点儿菜,但是架不住现在这个时代每家每户人口都很多。 像江文岚家这样就只有三口人的,真是凤毛麟角了。 所以家里种的那点菜根本就不够吃,各家各户不管是上工回来的成年人,还是不用上工的孩子,遇到了都会顺便把野菜挖回去。 有筐的就放筐里,小孩子一般都会拿个小篮子。还有一些大一点儿的孩子,脑瓜儿灵活,如果实在没有带工具,就用狗尾巴草当成绳子,就跟打麦捆一样,把挖到的野菜摆整齐,用狗尾巴草捆起来带回家。 六月初,江文岚和田娣已经在家住了10天,村西头儿的鱼塘早已经被碧绿的荷叶铺满,偶尔还看见一两朵着急的荷花苞冒出来。 两人现在更多的时候都来村西边挖野菜,这边没有农田,基本上都是孩子们过来玩儿。 江文岚怕田娣被村人问的不耐烦,尽量都避开了村里大人上工的地方。 这十天里,她们两个早上挖完野菜回到家,由江文岚把野菜剁碎,田娣负责烧火烧水。 两人分工合作,把早上这一顿的鸡食和猪食弄好,鸡食就放在鸡食盆,摆在院里就行。猪食需要两人抬着桶,倒进猪槽子里。 江母现在只管做饭,还有她的小菜园儿。剩下的喂猪喂鸡的活儿,还有打扫院子的活儿都归了小姐儿俩。 忙完之后她们就会坐在炕上,两人把炕桌放好,拿出学校的书学习。田娣看的是大二下学期的教材,江文岚看的是没有完成考试的两门实验课的教材。 而江母则是坐在院子里的核桃树底下,旁边放着自己的针线笸箩,在树荫下纳鞋底儿。 江文岚给她带回来的那两三件旧衣服,早就被江母清洗干净,晒干。然后抹上浆糊,刮平整,叠个三四层,利用浆糊粘到一毫米左右的厚度,再晒干。 再按照现在穿的鞋子大小剪出鞋样,接着包边儿,把边缘用布条粘好。这样的鞋样做五个,再把这五个摞在一起,看厚度差不多就可以用细麻绳将它们缝到一起。如果觉得薄,就再往上多加几层。用密密的针脚缝起来,由于太厚了,就需要针锥和顶针辅助,这就是所谓的千层底儿布鞋。 说是千层底儿,并不是真的有一千层层。江母手上的这一双鞋,是打算给田娣做的。 江母这人心善,看田娣这孩子爹不疼,妈不爱的,把孩子吓得都不敢回家。一个人在京市离家好几千里的地方独自生活,手里又不富裕,脚上的鞋早就破了。 田娣不会做鞋,鞋面破了,只是跟同宿舍的姐妹借了针线,将破洞缝补起来。 但毕竟是布做的,穿了这么久,鞋看着也都不结实了。鞋底儿都快磨光了,鞋面儿感觉那布下一刻就能刺啦一声儿,全都碎了。 江母趁着江文岚买回来的旧衣服,正好给田娣安排上。 不过这都是江母偷偷的量了田娣穿的鞋长大小,没有告诉这孩子,怕田娣有心理负担。 中午吃完饭,田娣和江文岚会小睡一会儿,江母则是停不下来的,继续纳她的鞋底儿。 到下午天气越发的热,三人都不出门。两个小的学习,江母纳鞋底。等到傍晚太阳偏西了,这个时候江文岚和田娣才会出去再割一次野菜,回来给猪和鸡熬食用,而江母则是准备晚饭。 就这样,重复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的快,眨眼就到六月中旬,鱼塘里的荷花都开了。 田娣这一天正跟江文岚在鱼塘边的野地里割完野菜,看着满池的荷花,才意识到已经过了20多天了。 江文岚也觉得时间过了这么久,吕杉都没有来消息,这城里她也有20多天没去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看着田娣的情绪比较低落,江文岚说:“老五,你别瞎想着,不行明天早上我早起去趟咱们学校,看一看情况。” 田娣说:“别,你上次都已经去过一次了。车票钱,再加上给她们三个寄包裹的钱,你这都掏了好些钱了,你要是为了我再去看一次还得花钱。 咱家里边也不是大户人家,这钱该省则省。三姐,你别为我瞎花钱了。” 江文岚看着田娣这样,心里也是有些难受。 虽然她不介意田娣一直住在自己家里,但是田娣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这20多天,江文峰就回来了一两次,拿换洗的衣物,拿完了就走了。其他时间一直都在医院宿舍住,没有回来。 田娣知道江家母女心善,但自己这么一直住下去,人家儿子不能回家,自己有一点鸠占鹊巢的感觉。 田娣想【干脆一咬牙,直接回去好了。】 田娣张口和江文岚说了自己这个想法儿,“三姐,我想回去。不管怎么样,之前你说乱的时候都有人在住,这20多天还消停不下来吗?我想直接回去住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家的方向走,正走着呢,突然听到村儿里的大喇叭广播:“江文岚,江文岚,有你的电报,在大队部。赶紧到大队部,来拿你的电报。” 二人听到广播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迸发出惊喜的光彩。 南阳村毕竟离县城太远了,邮递员送一次信不可能直接送到各家各户手里,都不认识啊。所以是哪个村子的信,直接都送到大队部,由村里的大队长广播,个人再去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