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萧燃视为大敌的茶娘和墩子,竟然只是一对刚刚掌握化形的妖怪,而且还不是完全的化形,只是某种天赋幻术罢了。
论实力,他们也就炼气四重天的水平,但在这个镇子上,除了那些制定规则的“存在”之外,他们算是最强者了。其他人,无论是镖局的镖师、衙门的捕快,还是红袖剑阁的女侠,加在一起都难以匹敌这对妖怪夫妇。
不过,前提是不算萧燃等三人。即使现在萧燃只恢复了三四成真元灵力,也足以轻松对付他们。因此,每每想到自己来之前为“决战”所做的精心准备,萧燃便不由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你们别哭了。”易无路走上前,望着瑟瑟发抖的妖怪夫妇说道,“现在可以好好聊聊这个镇子的事了吧?”
“是……是的。”白狐和大狸猫连忙点头,白狐颤声道:“仙长,您想问什么,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我也一样。”大狸猫低头附和,但很快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只是……我知道的,小雪都知道。”
“夯货!”白狐急得拍了拍他的背,急忙补充道:“不不不,仙长您别听他说的,其实他看着憨厚,但懂得比我多得多,他……”
“行了,不用装了,我又不杀你们。”易无路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把知道的交代清楚就行,别隐瞒,我看得出来。”
白狐一听,心中一紧。她原本担心易无路会以“大狸猫知道的她也知道,那留他何用”为由伤害大狸猫性命,于是想说一些情报只有大狸猫知道。但对易无路而言,这点小伎俩实在是多余。
知道自己被看穿,白狐急忙行礼赔罪:“仙长,我不是故意欺瞒,我们只是前不久才来这个镇子的山野小妖。昨天发现这两个人被镇里的脏东西剁了脑袋,所以才想着冒充他们的身份生活下去。”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们是附近山里的妖怪,听说这个镇子连同周围村镇已经成了一位仙长的封地洞府,所以就想着留下来,希望有朝一日仙长开山门时能收留我们。我们从未想过害人啊!”
“好了好了,别再反复强调这点了。”易无路摆了摆手,显然有些不耐。
看着似乎有些烦了的师父,萧燃无奈摇头,心中暗叹:【师父恐怕无法共情这对妖怪夫妇的恐惧吧?】
萧燃明白,这对妖怪夫妇反复强调自己没害人,是出于对越国铁律的恐惧。
越国是个人类神修建立的神国,崇人为尊。大多数妖怪并无修为,只是因为灵气浓度高,久而久之诞生了神智、学会直立行走,能不能修炼全靠机缘。
在修为尚浅、未成妖修之前,妖怪们必须生活在人类社会中。越国虽尊人,却没有滥杀妖怪,但妖怪必须遮头藏形、登记在案,同时店铺农庄工坊等也不喜欢雇佣妖怪。
同时妖怪一旦害人,不论大小,必遭灭杀,毫不留情。妖怪吓到人偿身,伤到人偿命,这是不变的铁律。
这对妖怪夫妇显然深知这一点,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恳求宽恕。
【不过嘛,也难怪他们害怕。虽说有些微薄的修为,但若被发现冒充人类,这镇子的城隍肯定会——诶,等等,城隍……】
想到这里,萧燃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师父,我有个问题想问清楚。”他走到易无路身前,神色严肃地说道。
“是关于城隍的吧?”
“果然,师父也注意到了啊。”萧燃点点头,面色凝重,“这个镇子怎么看都不正常。越王神国的城隍,简直像是‘死’了一样,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凡人王公贵族统治裕国那样的国家只需要收税就行了,而神修统治越国这样的神国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一个神修除了要考虑所有凡人国王要考虑的事情之外,最重要的还得是要让那些民智未开的百姓相信自己是神,成为虔诚的“神民”。
虽说修士移山填海并非难事,但不可能整天全国巡回表演神迹。因此,神国中的各类神职机构就成了神修伟力的延伸,将整个神国通过一条条神脉勾连起来。
城隍庙便是越王神国最基层的触角,通常建在每个较大的城镇附近。城隍由越王宫专门的祭司从虔诚而优秀的凡人中挑选。这些人虽原本毫无修为,但一旦成为城隍,便可借用神修伟力,成为特殊的修士。
然而,这座镇子的城隍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以至于奇怪的“规则”都在这镇子上超过了越国的法律,让百姓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越王的城隍却也不出来表态……他不需要帮越王赚香火的吗?
“我们……我们哪儿敢去打听城隍大人的动向啊!”妖怪夫妇闻言,白狐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这个身份,他老人家不来找我们就对了,我们哪儿敢去打听啊……”
“是啊是啊。”大狸猫在一旁直点头。
“这……”萧燃眉头锁的更紧了。
“好了,有关城隍的事稍后我自有打算。”易无路止住了这个话题,看向妖怪夫妇问道:“你们就说一下你们来这里之后那个‘规则’和‘规则’是怎么杀死镇子里的百姓的吧。”
“是是是。”看到萧燃和易无路没有纠结城隍的事,松了一口气的白狐就跟倒豆子一般开始说了出来。
几年前他们刚刚来这个云禾镇的时候这里还不这样,这里的生活虽然不是很好,但也算是有着落,那时候他们还依仗着自己炼气四重天的修为在镇子里找了份好差事。
当时的他们在本地学堂里工作,在这种年轻人多、对妖怪包容性更强的地方当高级安保,身为妖怪却能带着三十多个凡人、两个炼气一重天的小散修保护那些学堂里的学生们。
虽然说妖族在越国地位不咋地,但妖修怎么说还是有些地位的,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奇怪的“规则”就开始在镇子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