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篇写的日期是半年后。 上面的内容,写的是当时已经17岁了的男生,决定将他看见的一切画下来。 他在他梦中看到的关于未来的一切新科技,新武器,想把它们提前画下来,实现国家的早日强大。 那篇他交代了原委,是因为通过女孩看到了许多国家日后发展壮大后的宏伟场面。 但同时也通过她知晓了,一些在未来即将面临的战争和各种挑战。 他想将它们都画下,都提前提供给国防方面一些思路。 越快壮大了实力,未来的进程才会少挨打。 而他想画下,也是想去学会画画后将她也画下来。 桑榆看见那篇他在上面写到: ‘已不知何时,将她每日的出现已经慢慢变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不知何时起,晚上在睡前我已开始期待能见到她。’ 而后头还有一句: ‘遗憾的是,这只能是一场梦吗?每日都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梦,但每日我都清醒,她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无尽的孤独感与失落,在最后几个省略号中弥漫开。 即使只看到文字,桑榆也能感受到写下这一段话时,执笔的人心中的无限落寞与寂寥。 她没说话,盯着那行字,喉间有些阻塞感。 男人就将她手捏着,“不过如今我期盼的都已成真了,这不再是一场梦,你真的来到了我身边。” 他把她手放在颊边,轻轻碰触。 桑榆一攘他,“脏不脏……” 她手上有翻过书本沾的霉灰和尘螨的。 但她没有抽回,现已至此,她知道男人是何等心情。 一个在梦中相见多年的身影,一个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现在出现,来到他身边,她能懂他会想多珍惜。 她没有去阻拦他的举动,同时,她心中也在感慨这一切事情。 犹如她下午在看见那本画册后。 知道所有的事实、真相,都跟她想的方向相悖论。 一切的事情和原委,都跟她想的不是同一个结果。 那一瞬间她是有喜极而泣的崩溃,有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的释脱感。 但随之而来,也有更多的疑惑矛盾、震惊与不解。 所以她在书仪回来将孩子交给她,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在她回来后,就将自己专心投入房中,找寻一切能拿出来证明的东西与答案。 她无法再让自己保持冷静,无法再等他回来才向自己开口说明。 她想通了那件画册为什么会掉出来的原委。 想通了为什么她能有看到它的机会。 是这男人故意给的,他在给她机会去发现去寻找。 而她找到了,但也没找到。 上面画的是她,他知道她,认识她,但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认识,为什么又留下她的画像,能画出那些现在没有的东西。 这一切犹如浓雾的谜团向她扑来,她还是不解与困顿。 但她明白了,他始终要好好待的人都是她,他始终都知道她这具躯壳下装的是来自哪里、谁的灵魂。 他知晓她的一切,他替她隐瞒、遮掩着所有出现的不合理。 他在悉心保护她,他在给她一切能给的自由和空间。 她拿过了那本画册,翻开再看看上面的图画。 翻过前几页,和前面那些画得粗陋简略的机械图稿。 这是他才初学时画的,很多舰船平面剖析比列都不对,她看到上头涂涂改改了好多次。 而在下午她找出的抽屉里那叠图纸上,就看得出水准在精进了,那些手稿才有她见过的一些机械制图的标准。 径直,桑榆翻到他画下的自己的那些肖像。 第一幅,是她学生时期穿着短袖校服衬衣的样子,梳着高马尾胸前带着校徽,嘴里还叼了根她最具标志习惯的棒棒糖。 也就是看到这,一眼就让她认出画面有异,拉回她在最初一瞬间没看清时的失魂。 而让她确定画的就是自己的,是下一幅画。 下一幅,她头发披着,身上是穿的连衣裙,头上还夹着一枚海星发夹。 就是那个发夹,即使男人画的她只有八九分像,她也心里确认了他画的就是她。 那是她16岁那年生日,她妈妈带她去海洋馆时给她买的发夹,因为当时觉得好看,而且店家很会营销。 说戴上这个发夹,能让大海和潮汐听见她的心声,可以实现她心里一些愿望,觉得寓意也很好,她就将它买了。 而他画的正是那天她在海洋馆,要跟鱼群合照的样子。 画上的背景还看得出一群痕迹浅淡的鱼群,不过画的人笔墨不着重在上面,所以只特意勾勒细化了她的笑,还有她熠熠生辉的眸光。 后面,其他的桑榆就只是再翻翻了。 这些画她都看了一下午,好多以前都有些模糊了的事,看到又记起来了。 “那你剩下的一些日记呢?在哪里,六年,这里才只一年的。” 她又问,手中抚过一张她在家穿着毛绒睡衣和头戴洗脸发箍的可爱造型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