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被震撼住了。 她原以为刘婉前来求情,不过是寻常的夫妻情分,试图为丈夫求得一线生机。 可没想到这刘春发的妻子竟这般刚烈和深情,不为求饶,只求同死。 不,不该叫她刘春发的妻子,她在刚进来的时候就说过了,她叫刘婉,她有自己的名字。 而坐在首位的陆怀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刘春发确实罪无可恕,但你与这事无关,不必也不能带你上刑场赴死。” 刘婉自进来后表情一直都很镇静,但听到这话,眼泪却忽然落了下来,她深深俯首,声音哽咽:“大人,求您...” 陆怀安没回应这个话,而是起身把刘婉扶起让她坐在一旁凳子上,声音沉稳道:“若有证据能证明刘春发所行是受李金辉指使,他非主使,可免除一死。”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刘婉显然没想到春发还有生还的可能,若他能活下来,以后的日子,她愿意同春发一起向世人赎罪。 她擦干脸上的泪,仔细回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最后挫败又费力地摇了摇头:“民女身体弱,一直需要用精贵的药材吊着才能勉强留一口气,相公对我也从来只说好的,有趣的,不曾说过这些腌臜事。” 话里提取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陆怀安却道:“你说你一直用精贵的药材吊着,每日约花费几何?” “一日大约要一两银子。” 这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笔高昂的支出。 陆怀安又问:“可知知这些钱财从何而来?” “相公说是作为赌坊掌柜的酬劳。” “刘春发从前可有跟你假设过,若他死了,你要如何?” 刘婉微愣,脑中闪过一个画面,细细回忆之后对陆怀安道:“大人,相公确实和我说过这类的话,他曾说过,他若是死了,就让民女去李府找李管家。” “民女问他为什么,他说李管家会给民女足量的药材,让民女能活下去。” “不过当时我们是...是在那个时候说的,所以民女也只当他说的胡话。” 说完后,刘婉满脸害羞地低下头,面色涨红的看起来都健康了许多。 不过陆怀安就跟没看到一样,面色平静地对刘婉道:“这几日就先住在县太爷府上。” 刘婉蓦然抬头,眼中闪过惊喜:“大人能保我家相公不死?” “不能,”陆怀安淡淡道,“但本官会查清案情。” 若查清后,刘春发并非李金辉所指使,那该死还是得死。 这个保证对刘婉来说就够了,她心中感激,再次跪在地上叩了个首。 等刘婉被安排住下后,大堂里只剩下陆怀安,张成民,还有顾昭。 很明显他们接下来要开始讨论案件,顾昭这个时候也该走了。 但顾昭打定主意,如果他们没赶的话,她就当做不知道厚着脸皮坐下来。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陆怀安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转过头去了,他们真的没赶他! 于是她就厚着脸皮坐下来听了。 陆怀安对张成民道:“飞鸽传书,去州中找王老,让他过来一趟。” “是。” 张成民收了命令后就出去安排了,整个大堂里就剩下陆怀安和顾昭。 两人视线相对两秒又同时移开。 又开始觉得有点尴尬了... 顾昭搓了搓鼻尖没话找话:“那个...没想到刘春发和刘婉之间感情这么深厚。” “确实让人羡艳,只是...” 还有只是? 顾昭抬眸:“只是什么?” 陆怀安微微敛眉:“只是这事刘春发不该瞒着刘婉,刘婉是死是活,应该由她自己决定,他们之间情比金坚,就算刘春发安排好一切,但他死后,刘婉未必愿意独活。” 关于男女这方面的观点,这位陆家少主说的话总是令顾昭感到意外。 她忽然有些好奇:“陆少主,如果你是刘婉,你会选择与刘春发一同赴死,还是好好活下去。” “一同赴死。” 陆怀安没有丝毫犹豫:“这样黄泉路上还能结伴而行,待来世再遇。” 顾昭哑然。 就在她感叹没想到陆家少主竟然是个恋爱脑的时候,她冷不丁忽然听到陆怀安问:“如果你是刘婉,你会如何?” 顾昭:“啊?” 陆怀安又重复了一遍。 顾昭:“呃...”她听清了,但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是说实话呢,还是说假话附和这位少主? 陆怀安目光落在她身上:“但说无妨。” 那行吧,既然陆怀安都这么说了,那顾昭就实话实说。 “如果我是刘婉的话,我应该会好好活下去。” 陆怀安沉默下来,良久问道:“为何?” 这话问的,当然是因为命只有一条,男人多的是了。 不过这回这话顾昭可不敢如实说了,只能说道:“想要刘婉好好活下去,是刘春发死前的心愿,刘婉自然应该带着他的那份好好活下来。” 无对错之分,只是个人不同的选择罢了。